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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蹲在我身旁,长枪杆微微发颤,“是,是三队的鸣镝。”
我攥紧缰绳,心里噗噗直跳。
黑暗深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是三匹,是至少三十骑!
翟书缓缓举起环首刀,准备下令放箭。
恰在此时,一阵犬吠声刺破夜空。不是汪汪声,而是被哑药扭曲的、如同呜咽般的嘶鸣。马蹄声逼近至百步时,最前排的弩手压低声音,“是丙字曲的人!”
月光下,我能看见为首那骑的铠甲反着熟悉的冷光,羽林郎的制式铠甲,霍衍!
“收弩!”翟书抬手喝令。
霍衍的战马在我们阵前几步停下来,他头盔下半边脸糊着血痂,甲胄上至少插着三支断箭。
翟书催马上前打招呼,“霍军侯。”少年百将面露惊喜,看到霍衍就意味着安全了一半。否则以这支辎重队的人数,遇到任意一股匈奴游骑都讨不来好。
霍衍咧嘴一笑,“郭司马怕你们迷路,特命我来接应。”
他对着翟书说话,目光却瞥向我的方向。
这人,是我见过最像王棱的男人。
晨光刺破云层时,车队终于抵达峡口。
眼前豁然洞开一道天堑,两侧红砂岩壁如巨人合掌,将官道挤成五丈宽的细缝。崖壁上凿着历代戍卒留下的刻痕。
“好个一夫当关之地。”翟书赞叹道。
比起辛玥死守的鹰愁涧,这儿的红砂岩地貌更高,甬道更窄,当真称得上铁壁雄关。
霍衍勒马回首,清晨的光给他镀了层金边。他的甲胄已经变得残破,脸上血
;痕却遮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像极了王棱少年时的模样。
“荀大人小心碎石。”他拨马转回,和我并行,“昨天晚上匈奴人想夜袭,被滚石招待了。”
我低头嗯了一声,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和他正常说话。
峡谷内传来整齐的号子声,上百名士卒正用绞盘升起铁网,网上缀满铁蒺藜。崖顶排列着数十架投石机。还有人在甬道地面挖着陷马坑,有的已经在铺草席了。
郭司马从箭楼踱步走来,“荀大人,想不到你会来这里,很好……来得正好!”
他接过我递上的竹节。
“司马大人……下官,下官交了令,能回去么?”我声音发紧,问郭司马。
“急什么?”他瞥了我一眼,“吃过晚饭再回去。”
“可是……”
“你怕什么,怕我给你吃夹生饭?”郭司马讥讽道。
我正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郭司马笑道:“王校尉分兵及时,咱们这锅夹生饭,硬是焖熟了!”
我回头看去,见霍衍正信步走来。
他手里握着一丛野花。“荀大人一介女子冒死送军资,荣本将略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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