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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苍鹰的裂叫划破天际,赵五的刀仓啷出鞘。
我手握刀柄,走出车厢。
几辆板车前面空地上躺下几十个,多数是箭伤。除了躺在地上的,四周被上百汉军团团围死。韩老久、王麻子和杀猪匠谢二浑身浴血,靠在车轮上大口喘息。阿树被一只长矛钉在车厢处,矛身穿透肩胛骨,整个人疼得狰狞,却动弹不得,死咬着嘴巴不出声。酸果儿死死护在他面前,小脸煞白,手里只剩下一只匕首,横在胸前。
我从没像此刻这般,整个人剧烈颤抖,站着都是一种奢侈。
不是怕死,这些男人不是同僚,而是我的家人。
我扫视四周,棒子?没得,找不到。赵娘子被前胸一刀劈开皮甲,护心镜半张开。血呼啦地,他手里杵着长枪,正勉力支撑着靠在车轮上。
雷公、雷霆呢?我强撑着细看,那哥俩也还活着。被几个汉军死死按在地上,脸陷在尘土里,兀自还在挣扎。
我略微缓了口气。
没死就好,我挺直腰杆,移步走出车辕。
这群汉军踱着马蹄碎步,风声呼呼地响,所有人都趁着这会儿调整呼吸。
韩老久惨笑,“荀丫头,咱们栽了!”他咳嗽出一口血痰。“你说的没错,朔风营,有狼崽子,是冲你来的。”他咳咳着再说不出话。
王麻子冷笑,他杵着环首刀,挣扎着站起来,轻声道:“妹子,对不住,哥这次护不住你了。”王麻子在朔风营算不上大个,可在我眼里他最大个,他是第一个敢为我拔刀硬刚百
;将李贲的小兵卒子。
我眼泪刚涌出眼眶,就听见王麻子低喝:“打住,想哭回家哭。他们是匈奴人!”
我霎时清醒过来,被王麻子的话惊住了。
眼前汉军的刀丛枪林里,一人催马上前。我抬头看去,这人长着如同辛玥那般线条分明的脸,眼珠宛如孔雀绿,鼻梁修长得无比张扬。
可当他说话时,我脑子轰然炸响。
“汉人姑娘,你比月神阿娜希还要美百倍千倍……”
他一口匈奴语,可我听得懂。
匈奴人,他们是穿着汉军的匈奴人。
我再也无法保持起码的镇静,胸腔剧烈起伏,几乎失态。
“匈奴人!你是匈奴人?”我尖叫声刺耳,赵五的刀瞬间前指,几乎就要挥出,被我死死控住。
王麻子苦笑,“妹子,你这,反应有点迟钝啊……”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伙穿汉军制式战甲的匈奴人,对朔风营的战术很熟悉。每个人没来得及射出几支箭,就陷入苦战。
可对方似乎到现在没下死手。
赵五的刀在我手里微微颤动,只等我一念之间。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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