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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
撞击的疼痛和失控的狼狈让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崩溃。
低烧带来的脆弱,连日来的压抑,对噪音的极度不耐,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混合着额头的刺痛,决堤般涌上。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琴声已经停了,也没有看到楼梯上的薄靳言。他只是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低低的、压抑的、却比昨夜更加清晰的啜泣声再也无法抑制地溢了出来。
那哭声不再仅仅是悲伤,更掺杂着痛苦的生理不适、失控后的难堪和一种彻底的、无助的绝望。像是痛斥着这些让他烦闷的事情,不论是阳光房木桌上的画具还是那琴声。
薄靳言看着楼下的一切,眉头越皱越紧。
他看到了傅辞指缝间渗出的那一抹刺眼的红色,看到了他剧烈颤抖的单薄肩膀,听到了那与那晚不同的哭泣。
那是不再压抑的、明显带着痛苦的哭声。
他快步走下楼梯。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冷冽的雪松气息和刚刚弹过钢琴的、凌厉的气场。
他在傅辞面前站定,低头看着这团混乱的场景。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没有立刻去扶他,只是看着那缕鲜红的血丝,眼神复杂。那血色,刺眼地打破了他黑白灰的、秩序井然的世界。
傅辞听到他的声音,浑身剧烈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动物,哭声猛地噎住,却控制不住地抽咽。他慌乱地想用手背去擦额头的血和脸上的泪水,结果弄得更加狼狈,血和泪糊了一脸。
“对……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恐惧,“我……我不是故意的……轮椅……我……”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他。他又在他面前露出了最不堪、最麻烦的一面。
他为什么这样难堪?这样笨拙。
只这一瞬间,那自我厌弃的情绪又悄然控制了傅辞的大脑。
薄靳言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看着傅辞惨白的脸上那抹鲜红和纵横的泪水,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痛苦、恐慌和绝望的湿漉漉的眼睛,再联想到刚才那失控的撞击声和戛然而止的琴声……
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愠怒的情绪,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在他心底升腾。
他不是吩咐过,看好他吗?
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
还有这血……
他猛地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强大的气场瞬间更具压迫感。他伸出手,不是朝向轮椅,而是直接、略带强硬地握住了傅辞那只沾着血和泪、冰凉颤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额头上拉开。
“别动。”他的声音冷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额角有一道不算太深但仍在渗血的擦伤,红肿了起来,在他过分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薄靳言的眉头锁得更紧,盯着那道伤口,眼神幽深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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