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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辞缓缓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却深不见底,所有汹涌的暗流都被封锁在那片平静之下。
他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目光最后停留了一瞬,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嗯,走吧。”
薄靳言推着轮椅,转身,缓缓离去。
轮椅的滚轮声再次响起,单调地敲击着冰冷的地面,一声声,仿佛敲在未尽的言语上,敲在那半句未曾出口、也永不会再出口的“再见”上。
自始至终,傅辞没有再回头。
而在他身后,墓碑照片上,母亲温柔而哀伤的笑容依旧,无声地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凝视着那逐渐被冬日寒雾吞没的、再无归期的前路。
害怕
从陵园返回别墅的路程,仿佛比去时更加漫长。
车内的空气凝滞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薄靳言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紧盯着前方灰白色的路面,眼角的余光却无法不留意身旁副驾驶座上那个过分安静的人。
傅辞侧头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枯槁景色在他空洞的眼底映不出任何倒影。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完成了某种重大的仪式,呈现出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那种平静,比哭泣更让薄靳言感到心慌。
一路无话。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车库。引擎熄火后,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瞬间将两人包裹。
薄靳言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他转过头,看向傅辞,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问他感觉怎么样?显然不好。
安慰他?似乎任何安慰都是隔靴搔痒。
他最终只是沉默地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傅辞抱出来,安置回轮椅上,仔细盖好毯子。
他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
推着傅辞走进客厅,温暖的暖气扑面而来,却驱不散两人之间那无形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傅辞忽然极轻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清晰地钻入了薄靳言的耳朵。
“……谢谢。”
仅仅两个字。
薄靳言的脚步猛地顿住,握着轮椅推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谢?
傅辞在向他道谢?为了今天带他去陵园?
这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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