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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才美玉,当遗世独立,不该面临破碎险境。
“当心些。”见谢逸清迟疑,李去尘以为她不敢跳下,便将另一只手也向上伸出,“我能接住你。”
其实这点高度对谢逸清来说不算什么,她蹲身单手支撑便可干练地翻身下墙,但此刻面对李去尘毫不遮掩的关切神情,她不自觉地先躬身坐下,再挑起眉尖恢复了往日的含情之态:“那你可要接好我。”
李去尘细微地挪动着脚步,紧绷着身体时刻准备接住过命之交。
面前人眼眸微弯,纵身跳下灰墙,与自己扑了个满怀。
她从高墙上跃下,理应冲撞无度,却许是武艺了得,竟只是力道轻柔地与自己抱在了一块。
温柔得像是有情人痴缠相拥。
在几乎耳鬓厮磨的当下,李去尘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周身尸傀已尽数除去,那帝王与自己已是无性命之忧,为何自己似乎还很是紧张?
“两位,无意打扰。”一声明媚的嗓音故作无奈,段承业在府兵的簇拥下背手走来,“不过现下得抓紧收殓尸首,二位可以换个地方再搂搂抱抱。”
身前人放开了自己,李去尘怀中陡然一空,好像方才的深拥就是自己的幻觉。
她凭空生出难耐的失落感。
“王上,所有尸首当斩下头颅,谨防今晚尸变。”谢逸清已转身向段承业进言,又想起先前受伤的侍卫,“以防万一,受伤人等应一并集中至护卫司。”
接着她轻轻拉扯李去尘的衣袖,将她带至段承业面前:“我先带小道士回客栈休整,晚些时候再来拜见王上。”
段承业意味不明的目光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挪动,最终扯唇戏谑道:“当心休整太久,误了时辰。”
回到客栈,谢逸清亲自为李去尘安排了一间上房,又将之前浆洗完毕的道袍递到她手上:“沐浴后好好睡一觉吧。”
李去尘反问她:“那你呢?”
谢逸清勾唇继续反问:“我怎样?”
“你忙了一晚,自然也要好好休息。”李去尘不自觉地又流露出来那忧心的神色。
谢逸清抬手将她微蹙的眉心抚平:“不要担心我。”
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神色,多年前最后一个对自己露出同样神色的人已经喝过孟婆汤了。
所以真的,不要再担心我了。
我怕你会因我而破碎。
谢逸清转身要走,却发觉李去尘又攥住了她的衣角,认真地叮嘱她:“一会你要去王府吗?我和你一起去。”
谢逸清拉了一下那团衣角但没能挣脱束缚,不由得无奈笑道:“小道士,扯坏了要叫你赔钱的。”
李去尘果然乖乖地松开了手,甚至不由得抱紧了怀中包裹,很显然十分害怕又被这黑心掌柜诓走符箓。
“你先好好睡觉,睡醒了带你去。”谢逸清往后退了一步,不疾不徐地离开了房间。
浸入温水里,李去尘终于全身一松,一身酸疼和疲倦尽数被热流渐渐消除。
窗外日光被乌云遮蔽,清晨的天空阴沉得如黄昏一般。
李去尘不由得想起这两日的黄昏时分,那生啖血肉的尸傀与以命相博的帝王。
世间帝王将相从来都是隐匿在重重护卫之后,面朝江山为盘,手执人命为棋,也许每步亦是如履薄冰,可上位者很少真正踏足险境,与活人或是怪物面对面进行生死搏杀。
那南诏王段承业不就是如此做的?她是南诏的王,自当稳坐王府,至于与尸傀搏命的差事,应当由她手下的府兵去执行。
可她所寻到的人不一样。
谢逸清与她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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