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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去一回算起来,是得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但等肃州事了,自己还能回拓东城寻谢逸清。
思及至此,李去尘目光坚定地开口:“要去的。”
虽是得到了一个并不满意的回答,谢逸清依然温和地和她确认:“既如此,几时启程?”
“此事宜早不宜迟,大约就明日。”
早点出发,也好早点回来,李去尘在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
“明日……”谢逸清思忖片刻,展颜冲她笑道,“时间有些紧,但也不碍事。”
李去尘没听懂这话:“这是何意?”
“一日时间,足够我寻一个代理掌柜了。”谢逸清老神在在地盘算着,“实在不行,就托付给南诏王打理了。”
明白了谢逸清话语背后的含义,李去尘圆润眼眸猛然睁大。
她竟然要随自己一道去肃州么?
可能是李去尘的反应太过激烈,让人觉得好笑,谢逸清唇角弧度愈发大了起来:“怎么?不愿意我同行?”
今日拓东城阳光正好,谢逸清立于春日暖阳下,本就流波的眼眸此刻更是浮光跃金,让李去尘恍惚间感觉自己好似被摄去了心魄。
“我自然愿意。”李去尘慌忙澄清。
“我先和师傅师姐们写信,禀明前几日情况和现下打算。”李去尘转身回到信局,找柜员取了纸笔后提笔写信。
简要交代了这几日南诏尸变情形和自己接下来要去河西寻二师姐的打算,她将信纸塞进了信封交给柜员。
“三封挂号信,陆路送至凤凰山、奉州与湖州,一共收您十六两银子。”柜员将算盘打得啪啪响。
十六两银子,相当于二两金子!
饶是做了心理准备,李去尘还是不禁为这个巨额费用瞳孔震颤。
“我……”自己兜里当然没有这么多银钱,于是李去尘只能回头向谢逸清投去求救的眼神,“可以用师傅的符箓再同你换点银两么?”
谢逸清抬手解下腰间锦囊,从中取出三张银票与一贯通宝放在柜面上,接着对柜员说道:“我替她结清。”
“好嘞!”惊诧于如此大手笔,柜员动作愈发麻利,“十六两银子已收齐,三封信件今日发出。”
走出信局,李去尘在包裹中翻找了一圈,掏出了几张天师亲绘的符箓递到谢逸清面前:“说好的交换。”
可谢逸清却将那沓符箓反手推回李去尘胸前:“我不要换清虚天师的符箓。”
“那换什么?”她竟然拒绝师傅的符箓!
若不是前日她洋洋得意的黑心模样还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李去尘真要怀疑自己印象里的那人是不是面前人了。
“换你的。”谢逸清隔着衣料摩挲着李去尘昨夜赠给她的那枚荷包,“我要李道长画的符箓。”
李去尘眉尖挑起,脸上神情微怔。
她绘的符箓如何能和师傅相比?
“掌柜的,这怕是桩亏本买卖。”李去尘好心劝告,“贫道的符箓可一文不值。”
“谁说的,我觉得李道长的符箓千金不换。”谢逸清有些好笑地将李去尘手中呆呆捏着的天师符箓取下,替她收入随身包裹之中。
“那……贫道为你画一百六十张……不,一千六百张!”李去尘慌忙掐指算着自己应该欠了眼前人多少张符箓。
谢逸清抬手按住李去尘因计算而弯折的手指,被她受宠若惊又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不急,先欠着吧,等我想要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凭李去尘的品性,谢逸清笃定她不会不管这桩口头买卖。
那就让她一直欠着她的吧,这样她才能握住一条其实微不足道的丝线,若有若无地栓住她的明月。
谢逸清开始不明白自己了,明明她只要月亮悬空照耀四方,可现在为何又期望用虚无缥缈的联系缠住那轮光芒。
“好吧。”李去尘叹了口气,“这么多符箓,贫道一天也画不完。”
谢逸清替李去尘抹去了手心虚汗,转身牵着她的指尖,往客栈方向回去:“走吧,还得遣人知会南诏王府。”
李去尘不由自主地嘟囔,余下的一只手向身侧比划了一大圈:“贫道长这么大,可没有欠过这——么一大笔银钱。”
谢逸清不禁回眸瞥了她一眼,只见李去尘乖巧地任由她牵着跟在身后,身上深蓝道袍一尘不染,头上道髻由藏青布巾裹得规规矩矩,只剩白净脸庞上挂着的一丝欠债愁容显得她尚是尘世中人,而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她是初次下山的小道士,眼神似水般纯净,道心如镜般光亮,和自己这样满身尘灰的人不一样。
但谢逸清仍情不自禁生出一瞬妄念。
她此刻无比希望她的明月就这样落入凡尘,困在她寒凉又染血的双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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