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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抿嘴暗暗下决定,想到自己以后要在这个家生活,也能放心地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周舟是锦州人,今年刚满十六,是家中独子,家里是做倒卖生意的,把本地盛产的产品运到边境,或者其他远的地方售卖,返程再顺道从当地进货捎回,低收高卖两边倒,一来一回就可以做两次生意,很有赚头。
所以他们家还算有钱,唯一让娘俩不满的是,爹每次出门一趟,要很久才能回家,周舟很舍不得。
周家只有周舟一个孩子,周母亲自看顾长大的,性子难免养得有些娇,周父嘴上生气说周舟太娇气,但每次回家见到周舟扑上来喊“爹爹你回来啦!”又马上忘光光了,满脑子都是“我儿真乖”。
;周舟是娇气,但也只偶尔耍小脾气,性子是极好的,周父教他认字,教他算数,让他在爹爹出门时照顾娘亲,他都很认真照做。
还十分孝顺,懂得心疼他爹,总是说自己将来挣大钱,闹着不让爹爹跑商了。
锦州官府贪污腐败,官商勾结,主动交好行贿县官的商人压榨垄断其他商人,利用关系谋财害命。
周父有一次外出,归家时不仅没有带北方的货物,身上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衣裳和头发都破落不堪,到家时周舟和娘亲都吓住了,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跑商走的路线被奸商盯上,这些人想从周父手里抢过这条线上的生意,周父刚开始还花了钱打点周旋,以为那些人放弃了,未想到这次返程他们竟然雇人想把他们在半路劫杀。
好在周父找的镖行靠谱,丢了货物但保了性命。
跑商的路线和买卖关系,是周父花了大半辈探出来的,就算拱手让人,那些奸商也会赶尽杀绝。
周父看着妻儿沉思。
夫妻俩当夜在房里商量了很久,其实边境生意的路线近年来也不好走了,有一件事他不敢到处嚷嚷,周父有预感边境会打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来。
最后周父决定跑,他小半生去了很多地方,也不介意换个地儿生活几年,官府腐败奸商猖獗,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惹不起他们躲得起,等安定些再回来。
他向来冷静,嘱咐周母天亮马上清点家里的财产,打包好行李,只拿重要的东西,又让她看好舟哥儿别让他乱跑;
自己第二天找来了跑商队伍里几个常跟着干的兄弟,花了一天时间结算工资和分红,也如实把情况告知他们。又去了交好的商人家里,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互道保重,还把自己家里没办法销掉的货物半卖半送给了好友。
生意上事都解决后,周父找镖行可靠的朋友,让对方帮忙准备好马车护送出城,那朋友听到周父这么说,便清楚他们跑商生意不做了,富贵险中求,镖行倒是不怕。
没过几日周家三口便快马加鞭离开了家乡。
一开始根本不敢停下,专挑大路走,连日都在赶路,一直跑到出锦州地界才敢停下来,一家人都很高兴。
周父说他们要往北走,可能一开始会不适应,但是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周舟也很高兴,爹爹不跑商,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了。后来的日子,他们仗着有家底,便一边玩一边走,一家人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
变故是在途中。
没想到在北地又遇到了抢钱的山贼,周父自知抵抗不过,偷偷让妻儿藏好,自己和对方谈判,承诺了给他们银钱。
没想却被山贼发现了车里还有妇人和哥儿,马上就反悔了,要钱又要人,周父哪里能容忍这些恶人沾染他的家人,瞅准了机会抽鞭驾车向恶人撞去,山贼没想周父这么硬气,躲开后恼怒追上。
山道坎坷路况不明,前路未卜后有追兵,周父没有选择,眼看山匪就要追上来了,一狠心加大力道抽鞭,马儿发狂奔跑,没想到前头是山崖,就这样一家人坠崖了。
周舟被甩出车厢,掉到了山下的河里,被河水冲着不知道去了哪里,醒来时只有他一人,他身上磕磕巴巴的淤青但也不妨碍走,他徒步走进了城里想求助,却被叫花子踢打抢走了身上仅剩的银两。
哪怕是是乞丐抢走了银钱,他也不敢单独走开,只好不远不近跟着他们。后来就是被牙婆子骗走了。
郑家三口听完后都沉默良久。
郑则心情已经没了刚才的松快,只不断庆幸哥儿三番两次都护住了性命,还好好地来到了他家。
郑老爹一辈子都在平良镇和响水村,去过最远地方就是县城,听到这小哥儿这么坎坷地经历也是震惊,从南到北地路途郑老爹没法想象,唉,是个苦命地孩子。
郑大娘听得不停拍胸口,被其中地惊险吓到了,难怪周舟到了郑家还是担忧,原是之前遇到太多凶险,小心为上,郑大娘心里不由感到愧疚。
周舟自己说完也想起了伤心事,没有留意这个家人的异状,还是郑大娘起身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我们也会对你好,你放宽心。”
说完把爷俩都赶了出去。
郑大娘没有马上离开,回身又对周舟说:“你不要害怕,大娘以后把你当亲儿子对待。”说完摸摸他的头就出去了。
周舟自己在屋里哭了会,就累得睡过去了。
郑大娘出来了看见郑则还站在门口,她带了点情绪往人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你对粥粥好点,别欺负了人家!”
郑则却神色严肃地说:“娘,你不能认周舟做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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