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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看着跳动的烛火,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希望。他只知道,他想念墨竹,想念那个会保护他、会对他好的小厮,想念那个虽然不富裕却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家。
可现在,家没了,墨竹也不在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困在这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段敬之坐在床边,没有再看宋煜一眼,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的眼神冰冷,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宋煜那张脸的异样感觉。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宋家敢欺骗他,他一定会让宋家付出代价。而这个宋煜,既然敢冒充女人嫁进来,就必须留在王府,成为他的所有物,成为他发泄怒火和羞辱的工具。
夜渐渐深了,烛火慢慢燃尽,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宋煜缩在地上,渐渐哭累了,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墨竹来救他了,梦见他们一起逃出了王府,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起在院子里放风筝,一起在河边捡石头。
可梦终究是梦,醒来后,等待他的,依旧是那个冰冷的牢笼,和那个残暴的男人。
段敬之看着地上熟睡的宋煜,看着他眼角还挂着的泪痕,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他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羞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莫名的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宋煜身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宋煜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带着一丝淡淡的体温。段敬之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把他丢开,却又鬼使神差地抱得更紧了。
他将宋煜抱到床上,盖好锦被。看着宋煜熟睡的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段敬之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一些,却很快又被冰冷的漠然取代。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傻妃?男妃?
红烛燃到了尽头,烛芯“噼啪”一声爆出火星,随即黯淡下去,只余下一截焦黑的烛杆,和满桌凝固的烛泪,像淌干的血泪。
房间里的酒气还未散去,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宋煜的清甜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交融。段敬之站在床边,玄色常服的衣摆垂在地上,遮住了他微微发颤的指尖——刚才抱宋煜上床时,指尖触到的那片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竟让他有了一瞬的失神。
可这失神,很快就被暴怒撕碎。
他看着缩在床角的宋煜,看着他身上那件被撕得不成样子的大红寝衣,露出的肩头线条虽纤细,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利落棱角,再想到刚才触碰到的、若隐若现的喉结,一股被欺骗的羞辱感,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段敬之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他走过去,一把抓住宋煜的手腕,将他从床角拽了起来。宋煜的手腕很细,被他捏在掌心,几乎能感受到骨头的形状。他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段敬之的手背上,带着一丝温热。
“别碰我……”宋煜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我怕……”
“怕?”段敬之冷笑一声,手指用力,捏得宋煜的手腕发出“咯吱”的轻响,“你爹娘让你男扮女装,骗本王的时候,怎么没让你怕?”
宋煜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没有……是爹娘……是爹娘逼我的……我不想嫁……”
“逼你?”段敬之的眼神更冷了,他抬手,指尖划过宋煜的喉结,那里的皮肤温热,凸起的弧度在指尖下格外清晰,“逼你穿女装,逼你躺进本王的新房,逼你当这个见不得人的‘侧妃’?宋家还真是好算计,拿一个傻子当筹码,就想蒙混过关?”
“傻子”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宋煜的心里。他虽然心智不全,却也知道这不是好话。他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段敬之,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我不是傻子!我是煜儿!我会数数,会背诗……墨竹说我只是记性不好……”
他的反驳苍白又无力,带着孩童般的执拗,反而让段敬之更加确定——这个宋煜,是真的傻。
段敬之的眼神复杂起来。他原本以为,宋家是故意派一个心思深沉的男子来欺骗他,可现在看来,他们派来的,竟是一个心智停留在孩童时期的傻子。这是比欺骗更甚的羞辱——宋家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把一个傻子当成弃子,丢进王府,任他处置。
“你会背诗?”段敬之的手指从宋煜的喉结上移开,转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背来听听。”
宋煜被他捏得生疼,却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低头思故乡……”
他背到最后一句,声音哽咽,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想故乡,想那个有墨竹、有桂花树的小院,想那个虽然不富裕,却能让他安心的家。
段敬之看着他眼底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思念,心里的暴怒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他见过太多人的眼神,有算计,有恐惧,有谄媚,有嫉妒,却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眼神,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哪怕蒙了“傻”的尘埃,也依旧能映出最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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