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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了下眉。
“爸爸,”脚边,秦心玥扯了扯他熨烫平整的西裤,仰着小脸,大眼睛眨巴着,满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那个哥哥为什么跑那么快?他是不是害羞啦?”
秦屿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对上女儿纯粹好奇的眼睛。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无比自然地将女儿耳边一丝被风吹乱的柔软碎发别到耳后。“走吧。”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方才插曲的痕迹,仿佛那场意外的碰撞和接触,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羽毛,拂过即散。
他牵起女儿软软的小手,迈步离开街角。
谢知时对着浴室镜子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把最后一点关于上个雇主和街头撞吻的晦气拍散。“振作点,谢知时!”他对着镜子里那张确实称得上帅气的脸龇了龇牙,“新开始!赚钱!攒钱!离开保姆这行,以后开个小店!然后脱单!”
门铃在这时响了。
他迅速抓了抓头发,拉平身上那件最干净、唯一没沾过宝宝奶渍或油烟味的白t恤,小跑着穿过客厅,脸上努力挤出专业又不失亲切的保姆式标准微笑。
“来了!您好,我是谢知时,是您雇佣的保姆”
雇主!
门外的人身形挺拔,西装革履,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道冷感的线。
门内的谢知时笑容瞬间冻僵,凝固在脸上,嘴角还维持着一个上扬的滑稽弧度。血液呼啦啦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顿,同样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讶异,随即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
诡异的沉默像实质一样填满了门廊每一寸空间。
然后,一个小脑袋从男人腿边好奇地探了出来,扎着羊角辫,眼睛乌溜溜的,像黑葡萄一样。
她看看石化的谢知时,又仰头看看自家爸爸,小眉头困惑地皱起,似乎在努力思考这个眼熟的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小女孩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脆生生的嗓音像颗小石子砸破冰面:
“爸爸,”她拽了拽男人的裤腿,满是天真无邪地发问,“你要以牙还牙亲回去吗?”
谢知时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秦屿进了门。
玄关宽敞明亮,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映出他有些慌乱的身影。
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秦屿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他面前。“换鞋。”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
“谢谢秦先生。”谢知时赶紧道谢,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半个调。
他弯腰换鞋,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叫心心的小女孩一直好奇地围着他打转,乌溜溜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看得谢知时头皮发麻,生怕她再蹦出什么惊人之语。
“行李我先帮你拿到房间。”秦屿说着,已经自然地从谢知时手里接过了那个看起来确实不轻的行李箱。
“啊?不用不用!秦先生,我自己来就好!”谢知时受宠若惊,连忙想去拿回来。让雇主给自己拎行李,这像什么话!
“没事。”秦屿避开他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提着行李箱便朝里走去。
他的手臂看起来很稳,那点重量对他而言似乎轻而易举。
谢知时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一边忍不住打量这间房子。
内部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空间开阔得有些惊人,打扫起来恐怕是个大工程。他下意识地在心里评估着工作量和注意事项。
“您家还真挺大的。”他忍不住再次感叹,试图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
“嗯。”秦屿的回应言简意赅。他推开一扇门,“这是你的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平时需要你主要负责心心的日常起居,陪她玩,准备她的三餐。家里的清洁每周会有钟点工来做两次,只要维护日常整洁就行。”
房间很整洁,采光也好,比谢知时预想的保姆房条件好太多。
“好的,我明白了,秦先生。”谢知时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主要工作是带孩子,这他拿手。
秦屿放下行李箱,转过身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过来时,总让谢知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从看到雇主是秦屿起就盘旋在心里的疑问:“秦先生,那个,我就是有点好奇,您怎么会想到请个男保姆呢?”
一般家庭,尤其是单亲爸爸带女儿,请女保姆不是更常见吗?
秦屿的目光几不可查地往旁边正试图爬上新床的心心身上瞥了一眼,语气平淡:“主要因为她。”
他指了指女儿,“上一个阿姨管得比较严,她觉得太凶了,不太喜欢。”
话音刚落,心心就用力点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附和:“张阿姨好坏,不准我吃糖糖!还不准我玩泥巴!爸爸,这个哥哥看起来好!”她说着,还对谢知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缺了颗门牙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谢知时恍然大悟,心里那点因为雇主是“吻过的陌生人”而产生的别扭感,瞬间被强烈的职业责任感和对小女孩的喜爱冲淡了不少。
他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可靠最温柔的笑容,保证道:“这样啊!秦先生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对您,还有心心,都非常非常温柔!我特别喜欢小孩子,带娃很有经验的!心心这么可爱,我们肯定能相处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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