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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自然,却是一种无声的体贴,避免了谢知时继续沉浸在难堪和后怕里。
“心心想吃小馄饨!”小心心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举起小手。
“好。”秦屿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谢知时抱着心心站起来,看着秦屿冷静吩咐早餐的背影,心脏依旧被各种情绪填满,鼓胀得发疼。
羞辱和恐惧被一种更汹涌、更陌生的暖流包裹、冲刷。他刚刚仿佛在悬崖边走了一遭,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牢牢拽了回来。
早餐很快送来。餐桌上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沉默,但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尴尬。小心心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努力活跃着气氛。
谢知时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小心地抬眼看向对面的秦屿。
男人举止依旧优雅从容,仿佛清晨那戾气横生、放出狠话的人只是他的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那个为了他一句威胁、一个命令,毫不犹豫动用力量去碾压对方的秦屿,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看着他,说出“我的人”的秦屿,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种子,悄无声息地沉入心底最深处,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
吃完早餐,秦屿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谢知时道:“带心心去玩。”然后便拿着手机,走向了书房,关上了门。
谢知时知道,那大概是关于马丽和沈阳天的消息。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独自面对深渊的恐慌,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被庇护着的紧张。
他心不在焉地陪着小心心搭积木,耳朵却竖着,留意着书房的动静。
大约半小时后,书房门开了。秦屿走了出来,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目光看向谢知时。
谢知时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事情处理了。”秦屿开口,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阳天是自己欠了高利贷,被债主堵上门打的,跟你无关。马丽那边,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沈氏建材本身也不干净,税务和工程质量都有问题,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谢知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么……解决了?那将他逼得几乎走投无路的噩梦,在眼前这个男人手里,仿佛只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恍惚感笼罩了他。
“谢谢您,秦先生。”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除了谢谢,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秦屿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眸色微深,忽然道:“你母亲身体不好?”
谢知时猛地一怔,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马丽那条恶毒的信息里,提到了他妈妈,秦屿看到了,也记住了。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声音很低:“嗯,老毛病,需要长期吃药调养!”这也是他为什么急需赚钱,甚至不得不忍受沈家骚扰的原因。
秦屿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说道:“市中心医院的心内科主任和我有些交情。如果你需要,可以带你母亲过来看看,或许能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这不是施舍,而是一种更高级的、顾及他尊严的帮忙方式。
谢知时喉头哽咽,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将酸涩逼回去,低声道:“谢谢您。”
秦屿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似乎又开始处理工作。
但谢知时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巨大的、名为身份和阶级的鸿沟,依然存在。
但此刻,鸿沟之上,仿佛架起了一座无形的、坚固的桥梁。
桥的一端,是他慌乱无措、却被牢牢守护着的心脏。
另一端,是那个沉默寡言、却用行动将一切风雨挡在外面的男人。
空气中,雪松的冷冽与药油的清苦似乎渐渐淡去,疯狂的爱意正悄然弥漫,无声滋长。
请假?
几天后,秦屿的脚踝消肿了大半,虽然还不能完全受力,但已经可以拄着手杖较为自如地短距离行走。淤青褪成淡淡的黄色,预示着实实在在的好转。
谢知时看着秦屿恢复,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但另一件事却始终压在他心头。他母亲的药快吃完了,之前预约的复诊时间也快到了。他盘算着请假一天,带母亲去市里那家她常去的、也是他们经济能力所能负担的普通医院。
这天早上,趁着小心心在看动画片,谢知时斟酌着开口:“秦先生,我明天想请一天假,带我母亲去一趟医院复诊,开点药。”
秦屿正坐在沙发上查看邮件,闻言抬起头,目光从屏幕移到他脸上:“复诊?情况严重吗?”
“没有没有,”谢知时连忙摆手,“就是老毛病,高血压和心脏有些不太好,需要定期复查和调药。”他语气尽量轻松,不想显得太麻烦对方。
秦屿沉默了几秒,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然后开口,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平淡:“哪家医院?我让老张送你们。”
“不用不用!”谢知时受宠若惊,赶紧拒绝,“不麻烦张师傅了,我们坐公交很方便的,就是……”
“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秦屿打断他,直接做了决定,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约了程主任明天上午十点。他是我朋友,是国内这方面的权威,让他看看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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