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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西狩盯着他看了半晌,那最初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物理和心理上的)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点探究的晦暗。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动作间牵动了腰侧旧伤,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却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戏谑逼近,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月光勾勒出他高大健硕的轮廓,竟然无端透出几分…落寞?
“无妨。”最终,他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重新走回床边,却并未立刻躺下,而是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
“你睡吧。我去甲板透透气。”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推开舱门,高大的身影融入了门外清冷的海风与夜色之中。
舱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声浪声。
洛明修独自坐在宽大的床榻上,怀里还抱着柔软的兽皮,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骆西狩的体温和气息。
可那股熟悉的、霸道强势的存在感骤然抽离,竟然让这温暖的舱室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
一股莫名的、细微的失落和愧疚,如同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他的心。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骆西狩虽然霸道了些,行事强硬了些,可…似乎从未真正伤害过他。反而一次次护着他,救他…
洛明修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白发,一头栽倒回枕头上,用兽皮蒙住了脑袋。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骆西狩方才沉默离开的背影,那带着一丝落寞和压抑的眼神…
还有那个突兀闯入的、冰冷而灰暗的梦。
以及…因这个梦而勾起的,一段被他刻意尘封了许久的、属于穿越前的、并不愉快的记忆。
那是现实世界,他大概十二岁的时候。
一个普通的傍晚,残阳似血,将破旧街巷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背着书包独自回家,在街角,被一个穿着破烂黑袍、瘦得如同枯柴的瞎眼老头拦住了。
一个穿着破旧黑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瞎眼老头,拄着一根油光发亮的竹杖,摸索着走到他面前。
那老头眼窝深陷,没有眼球,只有一片浑浊的白,看着渗人。
身前的布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墨汁淋漓写着“洞察天机,趋吉避凶”。
那双灰白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他,干瘪的嘴唇翕动,说出的话却如同冰锥,刺入年幼的洛明修耳中。
嘶哑低沉的声音,时隔多年,此刻竟异常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
“小公子…留步。老朽观你…气场所绕,非同一般啊。”
年幼的洛明修只觉得这老头诡异,心里发毛,想绕开走。
那枯瘦如柴的手却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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