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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旧案是张海成在霁州站稳脚跟的重要原因,一听这话,张海成当即脸色惨白,还想嘴硬地狡辩,但梁慎予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挥手吩咐:“带下去审,严加看管。”
晋北铁骑训练有素,当即便将张海成压了下去,梁慎予知道此事虽是旧案,但必定还有知情者,便吩咐下去:“查查当年其余参与此案的官员,给本侯一个不落地找出来。”
那人应道:“是。”
定北侯以钦差的身份到霁州重查旧案,有晋京的人证,便可直接押下张海成,此事很快便传了出去。
刺史府中,侍女慌乱地进门连声道:“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定北侯将老爷给押入狱中了!”
张海成的夫人是祝岚山之女,听闻此事惊得手中锦帕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怎么回事?罪名是什么?”
侍女急得半哭不哭,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外边都在传,说是因为什么十五年前的案子。”
张祝氏当年还没嫁入张府,但这件事与父亲有关,她自然知情,低头思量后,连忙起身说:“快,准备笔墨,我要给父亲写封家书!”
然而最后这封言辞急切的求救家书却落到了梁慎予手里。
晋北骑在刺史府四下搜寻,寸寸查探。
整个刺史府都被晋北铁骑围得水泄不通,张祝氏端坐,紧紧攥着手中锦帕,强作镇定:“侯爷,无凭无据,我家老爷乃是朝廷命官,怎能随意抓捕?”
梁慎予垂目,看完家书,仔仔细细地将之封回信封内,对张祝氏弯眸一笑。
“张夫人若有本事,尽可以去捞人。”
说完,他拎着那封家书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对了,张夫人想让祝尚书帮忙,也罢,来人,替张夫人将这封信送回京中去。”
他轻描淡写地将信交给下属,转而对张祝氏露出笑意,咬字戏谑地说:“张夫人,且看看祝尚书能不能帮得上忙吧。”
张祝氏闻言顿时心慌意乱,猜出了什么,猛地站起身质问:“你们把我父亲怎么了?”
梁慎予却笑着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轻轻说:“安静坐着,夫人,别吵。”
张祝氏被他笑里藏针的冰冷眼神吓得失神,竟当真踉跄着坐了回去,梁慎予懒得理会她,等晋北骑搜了半晌,来报:“侯爷,没有发现。”
梁慎予沉思须臾,轻轻点头,说:“狡兔三窟,查查张海成还有没有其他宅子。”
张海成不是个清官,手底下必然也不会干净,既然要查,那就查个彻底。
张祝氏却冷笑道:“我家老爷一向奉公守法,岂容得你们污蔑?你们无搜查手令,就搜查朝廷命官的宅子,好大的胆子!”
想是因晋北铁骑搜查无果找回了底气。
“还真是蛇鼠一窝。”梁慎予拿出摄政王写的搜查手令晃了晃,表明自己都是按规矩办事,随即彬彬有礼道:“污蔑不污蔑王爷自有定夺,不过本侯听闻,当年张大人将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云梅氏吊上城墙,用以震慑百姓,假若今日将夫人也如法炮制,想来会有不少百姓愿意向本侯陈情真相。”
张祝氏脸色骤然惨白,险些从椅子上瘫下去,牙齿打颤,“你…你敢!”
梁慎予自然没打算真将人挂城墙上去,冷觑一眼后负手离开,左右张海成都捏在手心了,连匈奴人梁慎予都能审得他们倒豆子似的有什么说什么,一个霁州刺史,还怕审不出?
至于搜查刺史府,倒也不指望能搜出什么有用的。
不过是给百姓做个样子,叫大家瞧瞧,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青梅酿骨
梁慎予不是讲规矩的官员,张海成在他手中一天都没挺过,就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从霁州十三冤案,包括他这些年如何在霁州作威作福,一件不落,
翻看供词时,梁慎予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然一凝。
十五年前,张海成调任霁州刺史,结果正逢霁州天灾,初时他并未将主意打到霁州富庶人家身上,而是在朝中与卫尉寺卿秋思楠做了一笔生意。
卫尉寺,掌管仪卫兵械、甲胄之政令。
军器库亦为其辖。
那一年,张海成帮着秋思楠贩卖了一批兵械,卖给了匈奴人,彼时匈奴正与大晋交战。
次年,老定北侯与侯府两位公子战死孤竺岭。
梁慎予瞧了半晌,声音冷淡:“还有没吐干净的么?”
部下应声:“回侯爷,审了半日,就将该说的都说了。”
梁慎予将供词收好,垂着眼说:“赏杖刑二十,留他一命就够了。”
部下愣了一下,虽疑惑侯爷为何要动伤筋动骨的大刑,却瞧见侯爷的阴翳神色,心惊不已,没敢置喙,领旨退下。
梁慎予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学会控制自己的暴戾杀意,至少这几年除了半夜去摄政王府讨饺子那一次,从无失控过。
但还是恨入骨髓。
良久,梁慎予才掌背上凸起的青筋才淡下去,他缓缓松开紧攥的手。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定北侯在霁州大刀阔斧地查案,上来就捉了张海成,与其同流合污的下级官员也没猖狂多久,只不过十五年前的官员大多已不在职,甚至有的已死,便再难追究,但经查证,草菅人命罔顾王法的官员也足有几十人。
梁慎予写折子回京,得到摄政王的批复:按律处置。
于是大多便在霁州处置,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但张海成必然要留着押送回京,梁慎予这一折腾,便是小半月,方才启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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