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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屠转身拉住丹朱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隔着厚厚的锦袍都能感受到温度。
丹朱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反倒被他拉得踉跄了几步,鞋尖差点踢到地上的石子。
她尤不死心,频频回头张望乌苏木的王帐,想看看能不能瞥见那帐帘后藏着的秘密。
“看什么!”霍屠猛地将丹朱的脸转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那触感细腻柔软,让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声音冷得像冰,“别再乱看,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按军法处置,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丹朱被他吼得一怔,随即涌上一股无名火,眼眶瞬间红了:“霍屠你放肆!我好歹是犬戎公主,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本公主什么也没做,不过是站在这里,他乌苏木难不成还能冲出来砍了我的头?”
“公主最好安分守己,不要没事找事。”霍屠松开手,后退半步,双手背在身后,依旧挡在她面前,像座挪不动的山,“主子的脾气,公主不是不知道。若公主偏要往主子的逆鳞上撞,那只能是找死。”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劝诫,“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
“过日子?”丹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跟你这个木头过日子?每天看着你围着那个俘虏转,看着你把别人当宝贝,把我当草芥?霍屠,你醒醒吧!乌苏木根本没把你当人看,不过是把你当条听话的狗!”
霍屠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像是随时都会挥过来。
他盯着丹朱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帐前走。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是座被风雪压着却不肯弯腰的山,每一步都走得极沉,像是在跟什么较劲。
丹朱望着他的背影,又想起昨夜霍屠说的那句“主子待我有救命之恩”,咬了咬牙。
福满楼掌柜李宝权
晨露还凝在帐前的狼旗上,冰晶般的水珠顺着獠牙纹饰滚落,清冷的风一吹,那旗帜便猎猎作响。
丹朱身披一件银狐斗篷,斗篷边缘的狐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她身姿婀娜地站在高坡上,目光看似落在下方操练的队伍上。
那些玄甲士兵挥刀劈砍的动作整齐如剪影,可她的瞳孔却没有聚焦,显然在出神想着别的事。
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密集的鼓点砸在草原上,才惊得她睫毛一颤。
五千玄甲骑兵如黑色的洪流,卷着滚滚烟尘汹涌冲来,铁蹄踏过之处,草叶都被碾成了碎末。
为首那人勒马时动作干净利落,玄色披风猛地扬起,又重重扫过马腹,露出腰间那柄镶着硕大红宝石的弯刀,阳光砸在宝石上,折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痛。
在这蒙古军营里,敢用这般花哨配饰的,除了乌苏木的心腹亲信巴图尔,再无旁人。
“那是谁?”丹朱微微皱眉,转头问身边伺候的侍女,尾音带着一丝被惊扰的慵懒。
侍女刚要摇头,就见霍屠迈着大步从另一侧帐中走出。
他今日没穿那厚重的铁甲,只着了件靛蓝短打,结实的臂膀露在外面,肌肉线条像刀刻般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挂着晨练的薄汗,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可一瞧见那队人马,他原本像铁板一样严肃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快步迎上去时,靴子踩在草地上发出闷响。
“巴图尔,你可算回来了!”霍屠笑着捶了那人一拳,力道重得让巴图尔的战马都打了个响鼻,“你走了俩月,主子天天都问‘巴图尔有没有信回来’,我看啊,再不来,他就要命我去找你了。”
被称作巴图尔的汉子仰头大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爽朗的笑声在草原上撞出回声:“霍屠你这憨货,就会编排!”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一转,落在不远处的丹朱身上,眼睛顿时亮得像两团火,“这美人儿是谁?你藏在帐里的相好?难怪这俩月不惦记我,原来是有了新欢忘了旧友!”
霍屠黝黑的脸竟泛起些红晕,他挠了挠头,指节在头皮上蹭出沙沙声:“别瞎说,这是犬戎的丹朱公主,我……我刚娶的婆娘。”
“哟!”巴图尔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调转马头时,披风扫过丹朱面前的草地,带起一阵风,“原来是犬戎公主,真是失敬失敬。霍屠这憨货能娶到你这般天仙似的人物,怕是祖坟冒了三月青烟!”
他又回头冲霍屠嚷嚷,“主子也太偏心了,只给你指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咋不给我也寻一个?哪怕有公主一半标致也行啊!”
霍屠笑着踹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少贫嘴,主子在帐里正等你呢。”
他的目光扫过巴图尔身后的马车,车帘紧闭着,却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主子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巴图尔脸上的玩笑之色瞬间淡了,他郑重地点点头,声音压得低了些:“自然办妥,人都带来了。”
说着,他一招手,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将马车上的人一个个押下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清一色的中原人打扮,棉袍上还沾着泥点,显然是被一路拖拽过来的。
他们脸上的惊恐像被冻住了,眼神里的畏惧浓得化不开,被推搡着往乌苏木的军帐走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巴图尔拍了拍车辕,眉头皱成个疙瘩:“就是一路折腾,老的小的都受了些罪,有个小娃娃在路上还发了烧,我让军医瞧了,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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