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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住院部,洛武平坐在病房里,表情枯槁。
洛明立马止住脚步,走去楼梯间的角落,等洛武平离开。
她拿出烟,烟头含在嘴里,她一时间却点不着火。
“啧——”她不耐烦地连连按动那塑料壳打火机,终于噼啪一响,火苗窜起来了。她看着那点火光有一瞬恍惚。
她靠着墙长长地叹气,送出那口烟。
赵哥突然出现在楼梯间。
没等洛明问,赵哥慢慢走过来,开口道:“你爸要我送他来。你现在还天天来看你妈?”
“没有了,我请了护工。平时得挣钱。”洛明把火机递给赵哥。
“你爸他也没有收入,明玉真是得亏有你。”赵哥点着烟,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洛明闻言不语,脑袋轻轻磕上水泥墙皮,眼神却死死盯着远处的昏黄灯光。
洛武平——“爸爸”……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天天在家里说什么“老子明天再翻一把”,在家里翻来覆去找钱,卖掉房子了还不够,找妈妈要钱,要各种钱。
他在屋里骂街、砸碗、抽烟,翻着抽屉找旧表、房产证、妈妈攒的生活费、她的学费存折。
所以,洛明满18岁,没有继续读大学,而是开始帮他替补打拳,帮他还债。光靠妈妈一个人去超市收银、摆摊卖水果、做小时工,根本扛不住。
妈妈在旁边求他收手,洛武平只会更愤怒。
“要不是娶了你,明玉,我早就发了!”没人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妈妈甚至只是伤心。妈妈不会愤怒。
赵哥把她们的窘迫看在眼里,有心无力。有意提起洛明打拳厉害、新人也更好捧,洛武平就把她推上了拳台。
一开始,洛武平喊洛明反复练习,拳头要硬、人也要灵活。
后来,洛明打得越来越好、分成也开始越来越高。
洛武平从那时候开始,每天都是空洞的、腐烂的赌徒的眼神,只有分成的时候狂笑,脸上已经挂不住肉。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泡发的猪肉块。
直到去年,妈妈求他不要再赌了……从那次意外之后,妈妈就一直在医院里。医生说妈妈现在通俗来说就是植物人。
妈妈确实是一颗植物,是家里的树,站着、忍着,从来不动怒,就那么撑着,竟然撑了好几年。
洛明和洛武平把妈妈送到医院那天,在病房门口干了一架。洛明只想和这个人切断联系,但拳不能不打——妈妈这颗植物的每一次呼吸,都要钱。
她不再单单只是为了洛武平还债,她是需要妈妈再醒过来。
2
想到这里,洛明深吸了一口气,摸摸了头发,想把思绪从前脑抚到脑后。
回到病床前,母亲还是和往常一样,仰面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细密的输液管贴着皮肤,监测仪器的指针微微颤动。
她看着妈妈瘦得不成样子的脸,骨头撑着皮肤,眼窝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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