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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道:“我当然懂。但要看牺牲掉的是什么——叶阳不行。”
秦折阅深吸口气,哑着嗓子道:“你就这么中意他?他今日拖你下水给秦深打掩护,分明不在意你的死活,你倒好,上赶着给人利用——你就这么中意他!”
“他给我留退路了,是我自己不要。”萧珩此刻就是一块顽石,不为风雨所动,“没舍那有得?我舍弃隔岸观火,提前入局,就是要把叶阳从秦深那边拽过来。母亲,我知道这不明智,但不竭力一试,就算最后我如您所愿,手中握住了大岳的新君幼帝,也始终意难平!”
秦折阅愤然骂道:“你这个犟种!”
萧珩自嘲地笑:“我一直是个犟种,您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折阅越想,越觉得萧珩为了这个叶阳辞弃易行难,实在是被美色冲昏了头,再次不甘心地劝阻:“他固然生得美,但天下美人如云,总有胜过他的,犯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况且这棵树早已有主,并不向着你。”
萧珩不以为然:“美貌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母亲,您别劝了,不战而认输,不是我的做派。”
秦折阅用力拍着甪端香炉的兽头:“你为何而战?争得天下才叫输赢,得一人心算什么输赢!”
“我为自己的随心所欲而战。”萧珩反问,“母亲真的不在乎一人心吗?那又为何把思念寄托在这串挂珠里,朝夕不离身?”
秦折阅险些把兽头也朝他砸去。她再三攥拳,终是忍住了,冷声道:“你会后悔的,楚白。我用一场强求与失去,证明了情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萧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牢靠的。情爱有几斤几两重,让我先掂上手试试分量。”
他油盐不进,秦折阅近乎绝望:“你去掂,去掂!别把自己小命折进去,否则就休怪我出手永绝后患!”
萧珩道:“这点母亲大可放心,我惜命呢。”
秦折阅黯然长叹:“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为娘多看着点吧。”
恨我自己也恨你
广榻上,秦温酒斜倚着假寐,耳边隐约听见内侍在低声禀报。
本想沐浴后蓄势待发地等待目标上门,结果之前的疯劲与酒劲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他开始昏沉沉地犯困。
“叶阳侍医……已至殿外,还带了……殿下是否召见……”
秦温酒仍闭着眼,弯了弯修长瘦削的手指。
内侍得了示意,便离榻去殿外,将叶阳侍医与她师弟一并带进来。
“殿下,人已带到。”
“下去,把殿门关紧,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准进来。”
内侍低头称是,弯腰退出殿,把门关了个死紧。
叶阳辞站在榻前,俯视身穿红袍的秦温酒,赫然发现两年前尚存的生机活力,已从这个二十岁青年的身上逃逸殆尽。如今的秦温酒简直像锦绣堆中的一具艳尸,释放着靡缛的、甜腥味的毒,等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在疯癫发作中诈尸。
“……买一送一,这是赚到了?”秦温酒嗅到榻前两个人身上的不同气息,缓缓睁眼,褐色瞳孔不太聚焦地望着叶阳辞与叶阳归,“双生并蒂莲,来我宫中莲池上啊,我每日饮酒赏花,只看不摘……”
叶阳辞转头看桌面有杯冷茶,拿过来毫不客气地泼在秦温酒脸上:“清醒点!”
秦温酒被泼了个激灵,挣坐起身,抹一把湿漉漉的脸,再次望向叶阳辞时,像是彻底醒了。
“截云,”他委屈唤道,“我若不召你妹妹来看诊,你是不是再不来柔仪殿了?”
叶阳辞冷着脸:“殿下身体不适,就叫周院使或其他御医来,再不济张榜征集民间圣手也行。我妹妹不方便给成年皇子看诊,你以后别再召她。还有,想找我就直接找,不必拿旁人来要挟。”
秦温酒怔怔看他,落下两颗泪来:“可他们说你与奉宸卫都虞候萧珩早有私情,他负心薄幸,你痴情不改,如今破镜重圆,还是父皇当场撮合的……我不信!截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为了个浪荡子轻贱自己?
“——我知道了!你讨厌那个萧珩,故意拿来刺激我,想借刀杀人对不对?你直接说啊,我去向父皇请旨杀他,父皇若不同意,我可以动用自己的侍卫,或是重金收买绿林好手,不会让你背上嫌疑。截云,你点个头,点个头我就去操办!”
叶阳归挨近叶阳辞耳边,低声说:“看着是疯得有点厉害。你先安抚住他的情绪,我给他把把脉。”
叶阳辞微叹口气,在秦温酒榻边侧身坐下,直接说道:“把手伸出来,载雪给你把脉。”
秦温酒警觉地往薄衾里收了收:“不要!”
“伸出来。不然我们扭头就走,今后绝不踏入柔仪殿半步。”叶阳辞峻声道。
叶阳归再次附耳:“我是说安抚,安抚!别刺激他呀。”
叶阳辞朝她眨了眨眼。于是叶阳归不说话了。
当叶阳辞翻脸时,秦温酒似乎有点怕他,便瑟缩着伸出一条手臂。叶阳归将衣袖拉高,看见他蜡白肌肤上密布的淤青与红点,不禁皱起眉。
她仔细把完脉,又翻来覆去地辨认这些痕迹,问:“其他地方还有吗?衣袍脱了我瞧瞧。”
医者眼中无男女,但哥哥眼中有。叶阳辞对妹妹说:“我来检查,你还是别看了,当心长针眼。”
叶阳归了然地笑了笑,无所谓地别过身去。
叶阳辞对秦温酒道:“殿下是自己脱,还是我来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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