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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备之冕亦非凤冠,而是十二旒冕。
礼部曾苦劝秦深:十二旒至高无上,唯天子一人能戴,大君戴亲王的九旒就够了,以免瞧着人心惶惶的。就算二圣临朝,也得分个高低啊。
秦深摸着下颌思索:非得分高低啊……那这样吧,我戴十二旒,他戴十四旒,前后各加一串玉珠——珠子不能小,你们叫帽匠想法子挤挤。
礼部:……
得,十二旒就十二旒!咱们这位天子都不介意,他们介意什么?
至于因此在《本纪》里含泪怒写“礼崩乐坏、自己制则”的太史令,写就写吧,崩就崩吧。碰上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主,疯几个史官或礼官,多正常!
叶阳辞看着这身沾满史官与礼官血泪的五层华裳,轻叹了口气。
秦深以为他不会穿戴,跳下床,赤脚走过去说:“我帮你脱,我帮你穿。”
叶阳辞道:“我自己会穿脱,不劳陛下大驾。”
“不大不大。”秦深硬是上了手,脱去他的寝衣,将素纱中单、红衣、纁裳、蔽膝一层层穿上,系好腰间大带,还悬挂了六彩大绶和小绶,以及一大堆金钩、玉钩、玉佩、玉环。
叶阳辞觉得自己走两步就丁零当啷,像个无比华丽的拨浪鼓。
若是再戴上垂满玉珠的十二旒,简直要从头响到脚。于是他不肯戴了,只将旒冕端在手上。
秦深看他全身盛装,一头乌发却失礼而暧昧地披在背后,五分庄重、三分艳丽、两分旖旎,简直比全然的妖冶更加诱人。
他在自己的中衣外,快速套了件团龙常服,木屐一趿,小剑发簪随手一插,拉着叶阳辞就往外走。
“等等,我鞋还没穿!”叶阳辞不愿环佩声惊扰宫人与宿卫,小声问,“大半夜的,去哪儿?”
秦深回身,一把将他打横抱起,加快脚步:“去天和殿。”
那是朝会用的金銮大殿,半夜空旷得没半个人影,去那里做什么?
叶阳辞没问,看秦深究竟想玩什么鬼花样。
通过后右门时,巡逻的禁军举着火把,看清了秦深,却没敢看他怀中所抱之人,忙不迭行礼:“陛下!”
秦深说:“开门。”
在他这儿,所有的祖宗规矩都不是规矩,包括宫门入夜不启。
门开了,秦深抱着叶阳辞一路徒步,掠过前朝三重宫殿,直抵天和大殿。
夜更深,星子稀疏,一轮淡白的下弦半月,挑在宫墙顶的枝杈间。若是红月,便像阿辞后腰处的那颗朱砂痣了,秦深边走边想。
猞猁的影子在殿檐间跳跃,随即传来禽鸟扑翅与短促叫声,秦深没管它们。
他抱着叶阳辞踏进了空旷而幽暗的天和殿。
猞猁抓住了那窝倒霉的乌鸦,从老到雏一只不落,痛快撕吃时,抖落一嘴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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