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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廖忽然喜剧般嚷嚷,“哎呀,弄得我都不敢谈恋爱不敢结婚了。”手舞足蹈地。
八斗苦笑。仿佛为自己做了不好的示范抱歉。
慧慧定定地看着八斗,陡然抛出一句,“其实你已经站在山顶很久了。”
众人一愣。这充满哲思的句子。八斗望着慧慧,她面容平静。好像再大的风,也不能令湖水泛起涟漪。她也是经历过大伤痛的人啊!
慧慧跟着说:“你只是一直不愿意滑下来而已。”
沉默继续。气氛一直调动不起来。
远远地,一个大人带两个孩子走过来。八斗仔细看,发现竟是姐夫王斯理带着蓓蓓、默默。他连忙起身,小跑着过去招呼。斯理还算平和,问他来玩呢。八斗回身看,说几个朋友踏青、野餐。又问:“我姐呢。”
斯理停顿一下,才答:“她有事。”
八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三元正在射箭馆。她姿势老摆不好。今天的局,是王总组的。她和珊姐莅临。八斗说了在植物园的偶遇。三元说是,王斯理带着去了。还说自己工作上有点事,正在谈业务。
挂了电话,手机收好。王总走过来,笑容跟快化了的冰淇淋似的,“行不行?”
三元不好意思地,“有点对不准,眼花。”最后两个字刚说出来就有点后悔。
眼花。老花么。等于自己说自己老。龚三元笑得尴尬。属于自嘲。王总却走近了,说了句“来”,然后,手把手教三元摆姿势。
大手包小手,三元感到一阵暖。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跟除丈夫和儿子以外的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还是肌肤之亲。一时间她身体僵硬,跟被油炸过似的,任凭他摆弄。箭也打不稳,靶也看不清。最终在他臂力的帮助下射了出去。
脱靶了。
她实在不是个好学生。他也不是算是个好老师。
他不放弃,说“再来”。三元谎称手臂酸了。珊姐凑过来,一步三摇地。她今儿穿了条高腰白色紧身裤,屁股包得跟奶黄包似的,两条腿长是长,但不直,像崎岖的山路。十八弯。
“差不多了吧。”陈永珊问。
王总不失时机宣布收官。
珊姐笑不嗤嗤地:“晚上我不喝酒。”
王总打趣,“你不喝酒,那就不成席了。”
是。酒肯定是要喝的。不痛饮。小酌。依旧有点上头。夜色一层层洇开。局散了,还是王总自告奋勇送三元。可是等上了车才发现,王总这回没请代驾。三元奋力保持清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王总笑眯眯地,手放在三元手上。龚三元没躲。躲开就太雏儿了。半个身子压上来,王总动真格的。三元小声说:“不行。”王总索性拉着三元下车。迎面两个大酒店。他问:“去哪个?你说。”三元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选了酒店,就等于达成了默契。后续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三元还莫名的有点负罪感。离开王斯理,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另一个男人。
是的。交。三元觉得自己还是被动的。她扪心自问,龚三元,你喜欢王某人吗。不不不。一次相互帮助,就谈喜欢不喜欢。未免要求太高了。不说喜欢,说讨不讨厌。行吧。不能永远纸上谈兵。常年吃素,姑奶奶今儿也开开荤。龚三元轻轻点了点左边那家灯光更柔和的酒店。故事便开始了。
没话。进门就入正题。事情办完。王总的话才稠了。“元元,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女人。”
甜言蜜语厚积薄发。每一句都是炸弹。炸得三元五迷三道。她不禁苦笑。好女人。她足足当了半辈子。当累了。偶尔她也想当个坏女人。人见人怕。充满魅力。予取予求。
“然后呢。”三元问。
“没然后。”王总说。
三元开始穿衣服,王总拉住她。她轻轻推开,“王总,”停顿一下,“我该走了。”
“别叫我王总,”王总说,“叫我军军。”
三元叫不出口。在他的反复要求下,她才轻轻唤了一声。跟吐了口痰似的。王总又说:“你可能也听说了,我老婆在国外,我们分居多年了。”晴天一个霹雳。这消息她可没听说。王军还是有妇之夫?那她成什么了?被小三?荒不荒唐。
三元埋怨地,“你怎么不早说。”
王军连忙欠起身子,跪在床上,“我以为你知道,”又故作轻松地,“其实也没什么,”再去拉三元的手,“我的意思是,我跟她分居多年,已经算事实离婚,你要是愿意,我就回去办手续。”
这算是求婚么。三元发懵。被小三,被求婚,一切来得迅雷不及掩耳。这男的入戏太快。她两岸猿声啼不住,他轻舟已过万重山!三元道:“不是……你知道我什么情况么。”王军说知道,都没关系。
三元吃吃艾艾地,“你这是……缺德……”
最后两个字有点煞风景。王总怕是也没想到,不过一夜春宵,缺德两个字一不小心戴头上了。
王军恳切地,“元元,咱都这个岁数了,遇到一个合适的多难呀……”龚三元没听下去。不真实。她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王军。王军的话。王军的婚姻关系。跟王军共处的这个空间。都太过虚幻。跟拍仙侠戏绿幕似的。逃。逃吧。她匆忙忙逃到大街上,酒全醒了。四顾茫然。她拿手机叫车。无。叫车软件上,搜索车子的圈圈外扩。前面仍旧有七十多个人排队。呵呵,大家都很忙。这五光十色的夜,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地铁停运了。没办法,三元只好往珊姐家所在的方向去。打不着车,只能凑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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