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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斗来电话,不用说,又是老妈派来“监视”她的。没准怕她想不开。三元没接,回了个定位。龚八斗很快就过来了。他站在老姐身后,没说话。姐弟俩凝望着死一般的河水。
河边钓鱼的人钓上来一条鱼,欢天喜地吆喝。
三元没回头,“你知道了?”
八斗嗯了一声。
三元问:“你怎么看?”
八斗说我想帮你去打他一顿。
三元苦笑,但立刻又哭了。眼眶红,湿湿的。口气忽然急促,“我他妈我就跟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
八斗不啃声。他上前半步,凝望着姐姐的侧脸。
三元道:“结果现在所有人都跟我说,苍蝇不脏,吃下去还有营养。”
八斗愣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姐夫,不会真在外头有故事吧。”
“你以为呢!”三元回答之迅速令八斗气差点上不来。三元转过身,质问:“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永远图新鲜,外头的总比家里的好。”八斗支吾着。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燕玲。他对不起她。无以为报。偏偏三元话锋一转,“还是燕玲那样最好,找个老的,起码不那么花!”
八斗像被鬼捉了魂,连忙躲闪,慌不择言乱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三元喃喃,“怎么办,粪坑里撂雷,炸了,最后还不是臭到自己。”她也不知道怎么办。静态处理,最好。她跟斯理,虽不至于恩断义绝,但彼此的关系也已然仿似这河道,淤了,堵了,臭了。她也不晓得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他们有各自的坚持或固执。有各自的打算、各自的自尊。三元为自己不值,这些年,她为家庭的付出,根本就是一江春水向东流。转瞬即逝。没人认同、没人记得。可老妈现在还逼她复婚。她难道也要像老妈那样,忍一辈子,受一辈子?不。她忍不了。
“姐,你还爱他么。”八斗的声音从耳朵后面传来。三元转头,这个问题,她一时也回答不了。曾经爱过。现在,恨。可恨又是爱的反面。透着光,依旧能看到模糊的爱意。三元朝水边站了站,趴在栏杆上。水面以下,鱼群隐约攒动。呵呵,臭水里也有鱼。
且行且珍惜吧。
老妈来了。三元这晚上没回家。娘俩没再说这个话题。早早休息了。第二天,兰芝果然请了王斯理上门。隆重做了一顿饭。斯理懂得巴结,妈前妈后叫着。
兰芝冷不防将一军,“不能叫妈了,得叫阿姨。”
斯理臊着,“一日为妈,终身是妈。不变。”又开玩笑地,“咱不玩临期食品那一套。”说完看三元。龚三元笑不出来。八斗打配合,道:“姐夫,大姐夫怎么样了。”斯理脸色一沉,说估计凶多吉少。八斗追问会不会影响到他。斯理说:“这倒还好,不同部门。我们是清水衙门,挣的也都是血汗钱。”这话听着奇怪,言下之意,严尔夫有问题。大概说完王斯理也觉不妥,又找补,“大姐夫估计是受人连累。他们班子里有几个人,戳戳捣捣,一天到晚相互举报。”
严尔夫的话题一拽出来。饭桌上气氛就冷了。姜兰芝没提复婚,只给他们上政治课。讲的是夫妻相处之道,如何白头到老。听得三元斯理都打哈欠。兰芝这才总结,“原配,毕竟是原配,要我说,能过还是过。”
斯理立刻表态,“妈,我听您的。”三元虎着脸,不说话。兰芝呵斥,“元元,表个态。”
三元道:“看看再说。”
她用“拖”字诀。
兰芝作意要打,“还看什么!”
大政方针定下了。具体实施,不着急。离婚离得五中似沸,复婚,怎么着也得有点冲动才可以进行。没有就不复。三元觉得,至少的至少,她得能重新爱上王斯理这个人。且他需态度良好,表现良好。但,估计很难。
从弟弟家回来,依旧一个人一个屋,沟通,基本用微信。呵呵,在前丈母娘面前表现好,回来就现原形了。三元明白,他这是要面子,不肯先低头。但这事儿,三元觉得没商量。她过去受的屈辱,必须一寸一寸扳回来。第二天,三元正在梦生园忙活。学校老师来电话,反映了一个情况。她说发现默默有点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儿。
三元趁机:“老师,会不会坐太远了,座位能不能往前调调。”老师道:“已经是第二排了。”三元没话说,下午接了孩子,就往医院去。
为这事儿,她还叫上了斯理。该。他是孩子爸爸,就应该尽心。斯理也算配合。颠颠儿跟着去,挂号,楼上楼下跑,表现还不错。医生简单看了之后,说默默的情况比较复杂。三元问怎么个复杂法。
医生说:“不是近视。”三元追问到底怎么了。医生建议去大医院看看。于是乎,抢号。开车过去,第二天两口子都没上班。就干一件事,带孩子看眼睛。
挂的是特需。争取一步到位。忙到将近中午十二点,医生给结论了:默默的眼睛,既不是先天遗传性的近视,也不是后天用眼不当的导致的近视。
他的看不清黑板,是弱视所致。
三元急头白脸问大夫:“什么是弱势怎么就弱势了大夫我们孩子用眼很卫生的。”大夫是个中年妇女,反问:“你生孩子的时候,是做什么工作的?”三元如实道:“在互联网公司工作。”妇女不客气地,“吃饭规律么,是不是总加班。”三元努力回想,说好像是。
大夫毫不留情地,“孩子的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在母体里没有吸收到足够营养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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