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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推了推眼镜,目光重新落回沈清澜身上,“以后天气好,念辞可以常来我家花园玩,面积大些,也安全。”
沈清澜一直沉默,傅沉舟也不再多言,重新拿起喷壶,继续侍弄他的玫瑰。
沈清澜几乎是僵硬地拉着念辞,快步走回自己的公寓。关上门,才能大口喘息。
11
成为邻居后的日子,傅沉舟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友善、体贴且富有格调的邻居。
他从不突兀地敲门打扰,却总能在“恰好的时机”出现。
清晨,沈清澜推开院门准备送念辞去幼儿园时,常会“偶遇”正在晨跑的傅沉舟。
他穿着运动服,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却依旧能停下脚步,递过一个纸袋,“早上烤多了些可颂,不嫌弃的话,给念辞当点心。”
那纸袋温热,散发着黄油的香气,是念辞最喜欢的口味。
傍晚,沈清澜在厨房准备晚餐,偶尔一抬头,便能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隔壁花园里,傅沉舟正坐在藤椅上翻阅文件,手边放着一杯红酒。
有时,他会若有所觉地抬起头,隔着不远的距离,对上沈清澜的目光,然后举杯,报以一个温和的、仅限于邻居间的礼貌微笑。
他送来的东西,也从不是名明贵的礼物,变成了各种“恰到好处”的分享。
比如,一盒据说是朋友从亚洲带回的、对儿童呼吸道有益的特定品牌喉糖,因为前几天他“偶然”听到念辞在花园里咳嗽了几声。
又比如,几张顶尖乐团家庭音乐会的门票,理由是“合作伙伴临时有事去不了,浪费了可惜”。
他甚至,在一个周末的下午,牵着一只温顺漂亮的金毛犬,按响了沈清澜的门铃。
“工作需要经常出差,照顾起来实在力不从心。”傅沉舟的语气带着些许歉意,他蹲下身,揉了揉金毛的脑袋,那狗便亲昵地蹭了蹭念辞的小手,惹得孩子惊喜地叫出声。
“看它和念辞很有缘。如果你们不介意,平时能否帮我照看它?也好给念辞做个伴。”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面对孩子期待的目光,沈清澜发现自己连一个像样的拒绝理由都找不到。
这只名为“奥利弗”的金毛,就此成了沈家非正式的一员。它聪明温顺,极大地陪伴了念辞,但也意味着,傅沉舟有了最正当不过的理由,可以每日“关心”狗的情况,自然而然地询问他们的日常。
但傅沉舟从不越界。
他说话永远得体,举止永远合乎礼仪,他甚至没有再提起过任何关于“追求”的字眼。他只是在那里,像一个最完美的背景板,用他无处不在的“善意”和“巧合”,将沈清澜的生活,一点点纳入他的体系之内。
这种渗透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人无力。
你无法指责一个总是微笑、总是提供帮助的“好邻居”。你只能看着他,用最“善意”的方式,在你周围筑起一座无形的围墙。
晚上,沈清澜站在二楼的卧室窗边,望着隔壁书房那盏常亮到深夜的灯。那灯光并不刺眼,却像傅沉舟本人一样,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固执地映亮了他一半的夜空。
他知道,傅沉舟在等他习惯,等他适应,等他最终默认这种被包围的生活。
最让沈清澜感到无力的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正在逐渐习惯。习惯那份清晨的点心,习惯那隔窗的举杯,甚至习惯那只代表着傅沉舟意志的金毛犬,在家里跑来跑去。
这种认知,比傅沉舟直接的强迫,更让他心惊胆战。
12
这日傍晚,沈清澜结束画廊的工作回家,推开院门,却不见往常会扑出来的儿子身影,屋内也一片寂静。
“念辞?”他唤了一声,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这时,他隐约听到从隔壁方向传来的、孩子欢快的嬉笑声。他快步穿过自家客厅,来到与傅家相邻的后院。
他家那道原本锁着的、通往隔壁花园的小侧门,此刻竟虚掩着。而隔壁那座原本简洁的花园,不知何时被改造出了一个不大却十分漂亮的恒温泳池。
泳池里,念辞正套着个小游泳圈,咯咯笑着,傅沉舟正托着他学习划水。
傅沉舟只穿着一条泳裤,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他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亲昵举动,只是极其耐心地指导着孩子,脸上带着一种堪称“慈爱”的温和笑容。
夕阳的金辉洒在水面上,也落在他身上,将这一幕勾勒得如同温馨的亲子广告。
“傅叔叔,我像小鱼吗?”念辞兴奋地扑腾着水花。
“像,念辞是最聪明的小鱼。”
这时,傅沉舟抬眼,看到了站在自家后院门口、脸色煞白的沈清澜。
他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惊慌,反而十分自然地朝沈清澜点了点头,“沈先生,下班了?我看念辞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天气又热,就邀请他过来玩会儿水。你放心,水温合适,我也一直看着。”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只是邻居间再正常不过的互相照看。
沈清澜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念辞,回来。”
念辞显然还没玩够,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在爸爸难得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瘪着嘴,被傅沉舟托抱着送上了岸。
傅沉舟拿起一旁崭新的儿童浴袍,细致地替念辞擦干身体,包裹好,甚至还顺手理了理孩子湿漉漉的头发。
“谢谢傅叔叔!”念辞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那依赖和喜爱的表情,刺痛了沈清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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