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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咽了口唾沫,后退半步跌坐回石床上,那群虫子窸窸窣窣地继续往前,将整个地面铺满,沈确只听那声音都几乎要吐出来。
“盛祈霄!”
沈确有些恼火地大喊一声,眉头不自觉皱紧,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去他妈哪里了,留着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山洞的虫子。
他的喊声在山洞里荡了几个来回,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回应他的也只有虫壳互相挤压的沙沙声。
沈确咬牙,拿脚胡乱踹开几只已经爬上石床的黑虫,“滚远点!”却根本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虫子攀上床沿,几乎将他团团围住。
尖锐的刺痛感从小腿肚传来,黑虫不知何时竟顺着裤腿爬了进来,沈确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恶寒,强忍着不适将虫子抓在手心,隔着一层布料,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挣扎的力度。
沈确用力收拢掌心,黑虫被捏爆的瞬间,粘稠的液体混着破碎的虫壳糊了他一手。
沈确甩甩胳膊,将黑虫尸体送还给它的同伴,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其他黑虫们正原地踏步般地互相推挤着同伴,没再继续往前爬。
难道是同伴死去的气味震慑住了他们?
很快,沈确就推翻了这一猜想——它们惧怕的,竟然是铺在自己身下的盛祈霄的披风。
无暇思考前因后果,沈确按耐住心底涌上的无数种猜想,只想着赶快逃离,一把抓起披风将自己从头到尾裹了个严实,迈开步子就往外冲。
原本一拥而上想往他身上爬的硬壳虫,顿时像见了天敌般迫不及待地远离他。
一路狂奔出了山洞,气儿还没喘匀,就见盛祈霄正背对着自己半跪在大树下,一动不动,在月辉的照耀下,宛如一尊生出血肉的雕塑。
“盛祈霄!”沈确一时间也顾不得维护之前费尽心思伪装出来的温柔模样,只一味地刨根问底:“你跑出来干什么叫你也不应,你不知道刚刚多吓人,那个黑色甲壳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然而,不论他怎么喊,盛祈霄也没有一丝动静。
夜风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不对劲。
沈确缓缓直起身,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点一点绕到盛祈霄身前,只见他双眸紧闭,嘴唇煞白,紧闭的双唇却拦截不住往外涌的鲜血,呼吸声已经极其微弱。
沈确怔愣了两秒钟,头皮便炸开了,颤抖着双手慌忙去拉,还没使什么劲,盛祈霄就如同小山倾倒般将他扑了个满怀,冰凉的额头无力地垂下,紧贴在他颈侧。
心跳骤然一歇,沈确条件反射般抬手就要去推,动作到一半却转了个弯,任由盛祈霄靠着,抓起他胳膊往自己眼前凑。
盛祈霄双手被拇指粗的红色藤蔓束缚着,藤蔓的另一头掩藏在满地的花草之下,不知延伸到何处。
沈确不敢耽搁,将一边肩膀往上抬,支撑着盛祈霄不让他完全倒下,一边艰难寻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将藤蔓斩断。
藤蔓表面的那层红,一抹就掉,滑腻腻却又如胶水般附着在沈确皮肤上,那是盛祈霄的鲜血。
为什么?沈确揉搓着手心的粘稠液体,脑中快速运转,回想着方才经历的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虫子是哪里来的,盛祈霄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突然,睫羽轻扫过皮肤,“沈确。”温热的呼吸打在沈确颈窝,却令他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盛祈霄的声音低而沉,透露着诡异的蛊惑,“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他抬起头,琥珀般澄澈的双眼不知为何竟变成了空洞的血红色,沈确止不住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往后仰去,冰凉的大手稳稳托住他后背,紧接着后颈一痛,沈确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盛祈霄怀中。
盛祈霄弯腰紧紧抱着沈确,低头吻在他眉心,瞳孔中的红逐渐褪。
“睡醒了吗?”
沈确揉着后颈缓缓坐起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盛祈霄稳坐在石床边,平静地注视着他。
宕机的大脑缓慢重启着,沈确下意识去看盛祈霄的眼睛,清透的眼瞳中没藏下半分暗色:“你眼睛好了?”
“什么?”盛祈霄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不明所以地歪歪头。
“昨天半夜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整个山洞里都是黑色的虫子,我跑出去找你,看到你被绑在树下,眼睛还变成了红色。”
盛祈霄静静听着,没有开口打断,等他说完,才俯身用手背去探他额头温度:“你生病了?还是做噩梦了?昨晚上我们都好好地在山洞里休息。”
“怎么可能?你流了好多血,沾了我一手。”沈确摇头,他怎么可能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粘腻的触感,摊开手掌,却不见一丝血迹。
“沈确”盛祈霄想说些什么,沈确根本不听,翻身跳下床寻找黑甲虫的踪迹,他想起昨晚上步子迈大了,有几只笨虫动作太慢,被自己踩爆了,应该会留有痕迹才对。
可他搜罗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真的是梦吗?沈确垂头看着地面,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梦,可要不是梦,盛祈霄又为什么要骗他?
“盛祈霄,真的是梦吗?”沈确脑子有些乱,不死心地跑出山洞,去树下找自己割断的藤蔓的踪迹,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整个山谷还是和昨天白日里一个样,幽静安谧,潭水清澈,风也柔软。
“沈确,别找了。”盛祈霄站在洞口望着沈确,“你没有发烧,脑子没有坏掉,只是做噩梦了。我之前和你讲过这里晚上会很危险,会让人产生臆想,本来以为在我身边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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