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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祈霄抬手按在他肩膀上,轻松将他拨到一边,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自然而然地上前,眼神准确无误地落到沈确身上,“我帮你。”
阿超揉了揉肩膀,他怎么记得初见盛祈霄时,他看着没这么高没这么有压迫感呢。
“还不走?”盛祈霄侧头看来,语气平静无波,阿超却从中听出了些许不耐,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又静了下来,盛祈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确,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干什么?”沈确别开眼不去看他。
“帮你解决急事。”
“不用,我不急。”
盛祈霄蹲下身,视线与沈确齐平,浅茶色的眼眸里映着沈确毫无血色的一张脸,“那你反省得怎么样了?”
“反省个……什么!”沈确梗着脖子,“屁”字只出来一半,便立马转了个弯换了个说辞,“我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盛祈霄不着急开口回应,只是继续看着他,思考着怎么给他人生字典里加俩字,“我要是再晚去一会儿,你就连反省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
“嘘。”盛祈霄双指并拢,将指腹紧压在沈确唇瓣上,“我现在不想听你的道理。”
“那天在山洞里你可不是这语气。”沈确不甘示弱地拿不甚清晰的鼻音反驳,仗着发音含糊盛祈霄肯定听不清,大胆开麦,“还有,你不让他们和我讲话,那你也别讲,之前没发现,你这人还挺双标。”
“……”盛祈霄几度欲言又止,“我能听懂。”
“……”
接下来的几天,沈确照旧被迫在床上躺着长蘑菇,直到最后,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烦躁,盛祈霄知道他忍到极致了,才终于松口,给了可以出房门的许可。
盛祈霄将他抱起,稳稳放进这几天和老邱他们一起赶工出来的木质轮椅上,推着他到了二楼露台。
沈确这才知道那些乒乒砰砰的声音是缘何而来,心里的不满悄无声息地散了些。
外面的雾也散了些,天色不再是浓得化不开的死灰,但可见度仍旧不高,湿冷的潮气还一个劲儿地往骨头缝里钻,只是好歹能分得清昼夜的边界了。
沈确望着天边那片不知被什么撞破,露出的一缕模糊光亮,静静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呼吸,沉默了很久之后,不经意开口道:“谢谢你。”轻描淡写的语气。
一张不算厚实的毯子抖散在沈确面前,将他一双腿都裹了进去,盛祈霄眸光微闪,眼底盛着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他不去剖析沈确谢的是哪一桩哪一件事,因为他的回答只有一个:“不需要,我心甘情愿。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不是说,喜欢就是奉献吗?”
沈确没有反驳,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毯子揉搓,他需要奉献。
但他不知道盛祈霄也需要,需要他奉献出一整个自己,连带着那些算计与欺骗,都完完整整地交给盛祈霄。
“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盛祈霄视线划过沈确空荡荡的脖子,那里曾经挂着一个吊坠,吊坠里封着一只萤蝶,沈确一旦遇到危险,吊坠便会破裂,放出萤蝶,将自己带到沈确身边。
但他不打算告诉沈确。
“那天我回来很晚,院门没关,你不在小楼里,老邱他们说你可能是出去找我了。”盛祈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也分不出话语的真实性,“你担心我,我很开心。”他顿了顿,嘴角勾浅浅的笑意,但很快又淡了下去,“但是你又不听话。我说了不能出门,所以也有些生气。”
沈确哼了声,挺不屑的语气,“听话是小孩儿干的事,别拿这个来要求我。”
“寨子里曾经最不听话的小孩儿,也没把自己摔成你这模样。”盛祈霄慢悠悠接过话头,眼神扫过他被裹得严实的肩膀,“可见你的不听话程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你现在汉话是说得越来越好了,可惜都用来寒碜我。”沈确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满,“你提醒我了,我已经恢复很多了,不用包这么严实,跟捆犯人似的。”
“我是在关心你。”盛祈霄不为所动,“包严实点你就动不了,免得你趁我们不注意,溜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被一些狗胆包天的人蛊惑了,还要被继续蒙在鼓里。
不该去的地方。
沈确心下一动,抓住了重点,表面却无半点波澜。
“你现在讲话好欠揍,小小年纪的,不要和刚子学。”
在厨房里洗碗的刚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含混地嘟囔:“沈确肯定又在骂我了。”
“嗯。”盛祈霄听见厨房里的动静,低笑一声,没有反驳,拿出一个新的吊坠比划着给沈确戴上,“你的吊坠丢了,做一个新的给你。”
银链跟着坠子贴着脖颈滑下去时,勾起一股凉丝丝的痒意,沈确低头看了眼,或许盛祈霄接受自己雕工不好的事实了,这次没想着再雕个什么形状出来,只是个简单的半球体,被镶嵌在银饰的底托上,隐约能从半透明材质中窥见内部蝴蝶翅膀的纹路,完整的宝蓝色被深一些的墨蓝分隔开,泛着荧光。
沈确下意识想说谢谢,将要出口时又咽了回去,只是抬手去摸那坠子,被盛祈霄攥住手腕按下,微凉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尚未褪尽的淤青,“不要乱动,小心扯到肩上的伤。”
沈确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呼吸间又盈满了盛祈霄的味道,混上了些草药的清香,是盛祈霄这些天给他伤口换药时染上的味道。沈确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冷不丁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被这样握着,被他的气息环绕着,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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