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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哥……”阿超嗫嚅着,视线在老邱和刚子身上来回打转,他也想救沈确,可他比刚子多些理智,且不说他们进去还能不能原路返回找到寨子,就算真找到了,也不过是自投罗网,不过多几个牺牲品罢了。
泥土味和腐烂的草根味还充斥着口腔,失去神智时几乎要窒息的癫狂在他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的伤疤。
可要他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不管沈确死活,他也实在是做不出来。
老邱站起身,冷静将红木盒子收进包里,手有些颤抖,用力了好几次才将拉链拉上。
“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老邱的声音低哑,如同火堆燃尽后的余烬,还残存着一丝温度与动容,可最终还是走向熄灭,“从进山那刻起,不就已经做好牺牲的打算了吗,是你是我都有可能,是他,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且……”老邱深呼出一口气,原本还有些颤抖的语调,逐渐变得平稳,“盛祈霄喜欢他,应该……不会伤害他。”
下一秒,拳头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在耳边炸开。
“你他妈的净放狗屁,良心被狗吃了?啊?!”
刚子挥舞着拳头还想继续动手,被阿超死命拦住。
“刚子!别冲动!”
老邱顶了顶腮,被刚子揍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着,他没反驳,只是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迹,“走吧,救人要紧。”
短暂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之后。
发动机的嗡鸣声吵醒林间的飞鸟,不多时汽车的尾气消散殆尽,整个天地间恢复了寂静,只有一地的枯黄枝叶证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沈确挣脱开盛祈霄捂着自己的手,久久望着空荡蜿蜒向远方的小路。
“当时,照月节,神庙偏殿,是你叫人引刚子他们过去的吧,起火也是你安排的吧。”
沈确紧盯着盛祈霄的眼睛,语气平淡无波。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所以早就挖好坑等我们主动往里跳。”
盛祈霄笔直站着,静静听着沈确分析。
沈确说的都对,他从未想过遮掩,甚至隐隐期待着沈确能发现,能和自己对峙,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竟然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却又无法将其直接定义。
“在那条河里,你救了我,我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吧。”
盛祈霄眉尾跳了跳,心中升起一起隐秘的期待。
却见沈确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扔垃圾一般将其丢到了界碑之外。
“你跟了我们一路。”彻底褪去伪装的沈确表情凌厉,眼中尽是审视,字字句句中都是直白的嘲讽,“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在第一天晚上就成了那条巨蟒的晚餐,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深入扼云山,如果……”
“沈确。”一直静默的盛祈霄终于开了口,“捡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墨镜上,“你不能,随意丢弃我……的东西。”
沈确没捕捉到他略显怪异的断句方式,他汉话虽然说得越来越熟练,但偶尔还是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扔就扔。”
“是我捡回来的,就是属于我了。”盛祈霄皱眉,却也只能遥遥望着,眉宇间是化不开伤心。
沈确嗤笑一声,“可是我们现在谁也跨不过去,不管是谁的,都拿不回来了。”
话说到这里,沈确刻意顿了一下,一眨不眨地盯着盛祈霄受伤的表情,主动抬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换上更恶劣的语气:“怎么又装上了?装给谁看啊?还有谁会被你骗?”
盛祈霄浑身一僵,伤心难过的表情几乎瞬间没了踪影,面部线条都变得冷硬,他扣住沈确手腕将他拽近:“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那算是一个纪念,不过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重要。我有你了,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了。”
“很好,你这幅样子,才更适合你。”沈确高昂着头,睥睨着盛祈霄,嘴角弯起,“你演技也不怎么好,只是我太蠢了,之前居然那么相信你。”
“没关系。”盛祈霄轻轻摇头,凑近吻在沈确唇畔,“你相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都没关系。”
“你喝了我的血,这辈子,都只能与我绑在一起,同生,共死。开不开心?”
沈确心脏咯噔一声,几乎要停止运转,血腥味好似开始从咽喉处往外涌,他泄愤似的张嘴咬住盛祈霄唇瓣,毫不客气地用齿尖将他刚结痂的伤口磨开,“开心,开心得不得了。那我们就挑个坏日子,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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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回来了呀~
幼稚
回去的路上两人格外沉默。
盛祈霄在前面引路,步伐沉缓,沈确跟在后面,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盛祈霄挺得笔直的脊背上,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背影透着些无法言喻的疲惫。
两人走走停停,没花什么时间就回到了寨子里,沈确甚至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格外狼藉的心情。
数不清的吊脚楼深藏在一片绿意盎然间,排列整齐有序的药田里的草药又发了新芽。
眼前不算陌生的寨子,表面上还是那样的安宁,像一幅亘古不变的画。可谁都知道,这平静下翻涌着怎样的炽热岩浆,要将每一个心怀侥幸来到这里的人,都粉身碎骨。
蜿蜒的小道上,来往的族人同第一次见他时那般,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从前,他看不透那目光中到底蕴含了些什么。
可此时此刻,却是骤然被点醒,奇迹般地完全读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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