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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流转,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上了同一个赌桌,再次压上了一切的筹码,沾沾自喜的以为这次会赢。
可是冷静想下来,一切的巧合和相遇,真的是所谓命运吗?
六年前他在所谓的矫正所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关了七天,分不清白天黑夜和时间,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全世界只有自己的恐慌彻底笼罩的他,人类最害怕的永远是虚无。
他感觉不到自己存在,感觉不到世界存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就指甲慢慢开始扣自己面前的墙。
扣到血流不止,指甲上翻。十指连心,可是肉体的痛远不及他心里的痛。他后知后觉的明白那种酸涩和悲伤全都由于一件事——希望。
有希望才会失望。
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笨拙的把自己过去所有的期望一点点掐灭,最终一丁点儿都不剩,十个指头磨的快要见了骨头,灯打开的时候整个白墙被他染的都是血淋淋的手印,活像见了鬼。
这样彻骨铭心的疼,才够他把方晔从他心里彻底抹去。
可如今那血淋淋的手掌仿佛还在昨日,他尽力遗忘的、努力忘却的全须全尾的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一无所知的又迈进了同一条河流。
一支烟快要燃尽,郁辛又点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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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疼的快要炸掉,几乎是自虐式的逼自己回忆。
从哪里开始的呢?在酒店那次初遇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他的心理诊所招待过别人吗?为什么自己不论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接受治疗?他是如何百费周折的通过这么多人把那张名片送到自己手里的?
在酒馆那次呢?发布会那次呢?被人泼了一身水那次呢?
越想,郁辛越觉得全身发冷,手抖地快要拿不住烟。
他踉跄的站起身,在寒冬腊月里把窗户打开了。又拿了抹布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电视上的春晚随机播到了哪个小品,郁辛还有闲心扫一眼,全是不认识的面孔。
他想做一些事情缓解自己的情绪,索性把方晔封上保鲜膜的菜掀开了,开了煤气想自己炒个菜。
菜整整齐齐的码在冰箱里,似乎在等待某个幸福的人把它们掀开。郁辛颤抖着手不知道拿出来了什么,像逃跑一样关上了冰箱的门。
他不是没做过菜。
郑玉梅入狱后,他的一日三餐都是靠自己,这么多年厨艺没长进,最大的进步就是能把东西做熟,不把自己药死。还好他口腹之欲本来就不强,磕磕绊绊的也算给自己养大了。
如今再拿起东西,也不算陌生。只不过他脑子里各种思绪在交杂,没注意自己从冰箱里拿的是一盘鸡翅,已经腌好了。
他在锅里热了油,脑子一抽把带着水分的鸡翅一股脑扔进了锅里,一时间油噼里啪啦的到处飞溅,一下子崩到了郁辛的手背,郁辛站在锅边,突然呆住了。
方晔推开门就被屋里的油烟呛了一口——郁辛没开油烟机。
然后就看见厨房像是战场一样,烟雾缭绕,像活生生把这点空间扔了二十个手雷。方晔快步跨到厨房,把站在锅边发愣的郁辛解救出来,然后一手关火一手拿锅盖,一把把四处乱溅的油锅盖上了,然后又开了抽油烟机。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郁辛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方晔拉着郁辛的手,关心道,“烫到没?”
郁辛摇摇头。
方晔看着郁辛手上明显的几个红点皱了皱眉,还是没说出来指责的话,拉着郁辛的手冲了一会儿凉水,又拿出来医药箱上了烫伤的药才算完事。
郁辛就这样任他摆弄,看着方晔关心又心疼的脸,他迷茫了。
这一刻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分不清楚。
无限的包容和照顾是因为愧疚还是爱,他同样想不明白。
他只好可怜的珍惜的试探自己这一点真心,给自己一点沉溺的纵容。不去想那些复杂的、纷乱的事情。
方晔亲了一口郁辛的嘴,问道。“饿了吗?怎么自己动手了?”
郁辛眨眨眼,露出来一个这些年来挂在脸上无懈可击的笑,道,“还行,我就是想试试。”
他不在是七八年前那个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没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决心。
如今他多的是圆滑和伪装,隐藏在表面下的不再是沉痛和悲凉,而是一种自我保护似地接受。他不需要再用自己的半条命来忘记一切。
方晔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半点没歇下,换了身衣服又进了厨房。
他和郁辛的年夜饭还没吃。
他独自去厨房忙活了,郁辛依旧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电视在播放春晚,声音很大,厨房炒菜的油气和屋里的热闹夹杂在一起,窗外的鞭炮声音更加浓烈,郁辛在这热闹的氛围里终于体会到了许多年没有的年味。
幸福太短,才会贪恋每时每刻。
方晔看不到的身后,郁辛看他的眼神很远很远,像是在看当年那个一身校服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带着一丝怀念和决绝。
年夜饭吃的很快,郁辛即便早就吃不下,还是给面子的吃了很多。
他今夜话多的有些反常,方晔只当他是高兴。
饭毕,郁辛更是前所未有的热情,在床上如情似火,累的整个人都要失去意识,却还是抱着方晔不放,勾的方晔折腾他直到后半夜。
除夕的钟声就在这汗水和喘息夹杂间悄声无息的度过。
新的一年,真的来了。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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