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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库也懒得管他,回到自己的铺上,倒头就睡。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睡醒,起来解手时,发现对面的铺上空荡荡,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他怀疑那家伙又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主院院落里有一大片荷花池,即使到了晚上,池子里的锦鲤依然不知疲倦地摇摆,时不时冒出水面吐两个水泡。
一阵风经过,一个黑影从荷叶上快速掠过,可见得此人的轻功了得,竟未惊动一片落叶。
也不知这人是怎样没开窗也没开门,溜到彬鸢卧房房梁上去的。
他蹲在房梁上如一只倒立的蝙蝠,浑身上下裹得一身黑,若不是身上没有带武器,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来行刺的。
床中,纱帐之下的人迷迷糊糊翻了一个身,睡得很香。
黑影看时机差不多了,从房梁上跃下,将背上背着的小包解开,翻出一瓶药罐,借着从窗户打进来的细碎月光终于找到了一个乳白色的瓶子。
将瓶塞拔掉,用手抠出一点白色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熟睡之人手臂皮肤上。
黑影似乎想要在那人脸上涂一点,手伸出去,却因尊卑之礼不敢触碰那人的脸。
太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殿下的睫毛,眼睫上的睫毛清晰可见,就连呼吸一浅一深都能够听得很清楚。
他脸上一热,觉得就先涂手上这一块算了,明天看看效果,要是没效果就换一瓶,反正他捞了一大把。
翌日一早,凤凰城的鸟儿齐鸣欢唱,在百家炊烟渺渺中遨游天空。
彬鸢比较贪睡,特别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若是没有人推开房门来叫他,他可以睡到太阳晒屁股。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墨野守时守刻端着热水进入屋内,将木盆放在架子上,走到床边。
殿下早已钻到被子窝里,滚到里侧躲着睡去了。
他没办法的摇摇头,爬上床,将某个人从被窝里捉出来。
“殿下,今日可是有好多帐目等着你过目,可不能耽搁了时辰。”
将怀里抱着地人放在床沿边上坐好,弯下腰替对方穿上鞋子,拿起架子上的衣裳一件件换上。
基本上程序走到梳头的时候,彬鸢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伸一个大懒腰,开始惦记着早上的伙食,“咱们今天吃什么?”
一梳将发丝梳到尾,墨野勾嘴回答:“桃花粥,近日来院子里的桃花落了好些,属下觉得甚是可惜,想到殿下喜欢喝桃花粥,便拿了一些熬粥。”
“属你最了解我呀。”
彬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拿出一个木制发簪子递给身后为他梳发的人:“就戴这支吧。”
他不爱穿金戴银,唯独喜欢在腰间上挂一块玉,头上最爱的当然是木质发簪子,那种纯手工制作,戴在头发上散发出一点点香味的木,是他的最爱。
这一个月来风声紧凑些,五月中旬,凤凰城内便贴满了告示,全都是关于捉拿浮桑国叛国贼彬鸢的通缉令。
也幸好那画像上画的人不像,要不然,提前接触过彬鸢的一些客人可能会有所察觉。
送完最后一批货,阿维库与梁羽辞跨上马车往城中赶,马车不急不慢的行驶着。
这时,阿维库开了口:“梁大哥,你说这批货真的会送到南蛮吗?”
他说得很小心,生怕过度暴露于自己的真实想法。
赶着马,又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梁羽辞灿灿回头,意欲不明的望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半大孩子,“你觉得呢?”
他笑得有些一言难尽,似嘲讽又不像嘲讽,反正是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这个笑容对于阿维库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打击,灵魂上的打击。
梁羽辞当然知道这小屁孩的想法,可惜这人还没学会走就想跑,实在是有一些自以为是过头了,他警告道:
“我们三年前便跟着殿下闯荡,在此之前,殿下一直想方设法保住我们这些下人的命。殿下是好人,但却不是傻子。你好好反省一下,做自己该做的就好,手无需伸那么长,殿下考虑的事情从来都是最好的,殿下之所以现在还没用到你,并不是你能力不好,而是等着有更好的位置交给你,希望你能明白。”
马车哐当哐当的车轮声掩盖了阿维库慌张的咽口水声。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竟然这么容易被人猜测,一边恼怒于自己的不成熟,一方面有些怆然泪下。
他就是害怕,害怕被抛弃。
他喜欢殿下。
即使不能跟在身边学习,只要远远的看着便能安心,所以才更加害怕被抛弃。
“我晓得了,谢谢!”阿维库忿忿然的点头,别过脸,把眼眶中快要溺出来的泪水憋回去。
皇宫中,年岁已高的女皇正沉默的披着奏折,每份折子上报的都是城中瘟疫不断蔓延却仍然无可阻挡的趋势。
两旁的侍女一个正在磨墨,一个负责递交奏折。
“禀告陛下!鹤王殿下叩见!”女官的传唤声打断了女皇正在批阅奏章的思路,她揉了揉疼痛的眉心,无波无澜的回答:“让他进来。”
两扇高大的木门打开,冯习鹤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脚步渐稳踏入百花宫,随即行礼道:“儿臣见过母皇,母皇静日可安好?”
衣服的垂感极好,像极了冬天那从高空中飘落的雪花,可望不可触碰。
他那乌黑的发丝用玉冠固定,额前的两丝长发轻盈飘逸,更显得帅气俊朗。
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女帝眼神格外的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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