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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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众人听了，又惊又喜。薛姨妈尤其高兴：“蝌儿和琴儿来了？快请！快请进来！”

贾母也笑道：“这可是喜事！快让他们进来我瞧瞧！”

不多时，只见一行人被引了进来。当先一个青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举止稳重，穿着宝蓝缎面出风毛的袍子，正是薛蝌。他身后跟着一个绝色的少女，披着凫靥裘，金翠辉煌，年纪虽小，却举止大方，容貌丰美，竟似比画上画的还好，便是薛宝琴了。另有一个女子，穿着略见寒素，却掩不住其超然如野鹤闲云般的气质，容貌虽不及宝琴夺目，却别有一番温婉可人的风韵，便是邢岫烟。

三人上前，一一拜见贾母、邢王二夫人、薛姨妈等长辈，又与众姊妹相见。

贾母一见宝琴，便爱得无可不可，忙揽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又问年庚八字、家中情况，听说许了梅家，连声道：“可惜！可惜了！我还想留给宝玉呢！”又见薛蝌稳重知礼，邢岫烟温婉可人，皆是欢喜，忙命人好生安排住处。

薛宝琴的出现，如同在贾府投下了一颗明珠，光彩照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见识广博，因其父喜好游览，她自幼随父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还跟真真国的西洋美人做过诗，见闻之广，连宝玉、黛玉等都自愧不如。她性格又活泼娇憨，毫无扭捏之态，很快便与众姊妹打成一片。

薛蝌则被安排与薛蟠一同住在薛姨妈处，他为人端正，行事稳妥，与薛蟠的纨绔形成了鲜明对比。

邢岫烟被安置在迎春的缀锦楼。她家道贫寒，父母又是酒糟透之人，但她却出落得端雅稳重，安贫若素，全无小家子气。与迎春同住，二人皆是温柔沉默的性子，倒也十分相得。

贾府一下子多了三位品貌不俗的年轻客居，顿时又热闹起来。尤其是宝琴，深得贾母宠爱，赏了她一件连宝玉都舍不得给的凫靥裘，日夜留在身边，一刻不舍得离。

这日，众姊妹齐聚贾母房中，围着宝琴听她说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宝琴口才便给，描述生动，说到有趣处，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黛玉拉着宝琴的手，笑道：“有了你，连你姐姐宝钗和云儿都被比下去了！可见人外有人！”

宝钗笑道：“这话倒是真的。我这妹妹，从小儿见的世面就多，我们如何比得？”

湘云道：“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真成了井底之蛙了！好妹妹，再说说那西洋美人作诗的事儿！”

宝玉更是看得眼饧骨软，只觉得天地钟灵毓秀之气，竟独钟于女儿，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

怜春也坐在人群中，看着神采飞扬的宝琴，娴静温婉的岫烟，稳重可靠的薛蝌，心中亦觉欢喜。新人的到来，如同注入一股清新的活水，冲淡了府中近日的沉闷与阴霾。尤其是邢岫烟，虽家境贫寒，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令人见之忘俗。

大雪初霁，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大观园变成了粉妆玉砌的琉璃世界。栊翠庵墙角的红梅凌寒绽放，幽香暗浮，更为这冰清玉洁之境添了几分艳色与禅意。

这日，李纨一早便起了兴致，见雪景佳妙，便提议在芦雪庵起社，拥炉作诗，赏雪联句。此议一出，众姊妹并宝玉皆拍手称妙，纷纷响应。

芦雪广临水而建，四面皆是芦苇，此时芦苇皆被白雪覆盖，冰凌垂挂，别有一番萧疏野趣。地下早已铺下大红毡毯，设着十来张雕漆几案，上面摆放着各式茶果点心，当中一个大黄铜火盆，烧着熊熊炭火，暖意融融。

众人陆续到来，皆是穿红着绿，斗篷鹤氅，在这白雪红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色彩鲜明，人比花娇。宝玉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黛玉围着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宝钗穿着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鹤氅，湘云更是别出心裁，穿着贾母给的一件里外发烧的大褂子，戴着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鼠风领，打扮得如同一个俏皮的鞑子，引得众人笑个不住。迎春、探春、惜春、宝琴、岫烟、李纨、凤姐（过来凑趣）等皆已到齐，连香菱也跟了来，怯生生又兴奋地站在一旁。

李纨定了“即景联句”的规矩，五言排律，押“二萧”韵，按抓阄顺序，由凤姐起首句。

凤姐虽不通文墨，却也凑趣说了句“一夜北风紧”，虽是大白话，却开门见山，颇有气势，众人都道：“起得好！”

接着李纨、香菱、探春、李绮、李纹、岫烟等依次联了下去。气氛渐渐热烈，你争我抢，佳句频出。湘云才思最为敏捷，抢得最多，黛玉、宝琴也不甘示弱，三人几乎是鏖战状态。宝玉反而常常接不上，被罚去栊翠庵向妙玉讨红梅。黛玉笑他是“访妙玉乞红梅”，宝钗忙命人将此句记下。

怜春也参与了联句，她虽不似湘云、黛玉那般才思泉涌，但每每接句，却也稳妥工整，意境清雅，合乎格律。她更享受的是这种众人围炉争咏、笑语喧阗的热闹氛围，看着姐妹们挥洒才情，争奇斗艳，只觉得这严寒冬日也变得温暖生动起来。

联句至酣处，湘云、宝玉等竟抢了鹿肉来，在炉边烧烤，大嚼起来，说是“锦心绣口”，吃了方能有好诗。黛玉笑他们是一群“花子”，湘云则朗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更是惹得满堂大笑。

怜春看着湘云那副洒脱不羁的模样，心中亦觉畅快。这芦雪广联诗，仿佛将近日府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青春的欢笑、诗的激情与雪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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