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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夏怔怔地看着他,那些反驳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某种被戳破心事的恐慌攥紧了心脏。
眼泪倏然滑落,萨维卡却突然放柔动作,他用指腹抹去她的泪痕:“你错过了唯一能离开的机会,所以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睫,声音带着罕见地温柔:“不是要救死扶伤?这里每天都有枪伤、炸伤、毒虫咬伤…比你在华国医学院对着假人有趣多了。”
苏黎夏别过脸:“你根本不懂…”
“我不需要懂。”萨维卡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等清理完纳迦杂碎,我们回仰光结婚。或者,你喜欢蒲甘的佛塔?还是东枝的樱花?”他轻笑,“小勐拉也行,我在那有座翡翠矿,你可以每天砸着玩。”
他吻住她的唇瓣:“就是别再想华国了,从今往后,缅甸才是你的国。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归宿。”
“…疯子!”
“嗯。”
苏黎夏在战栗中闭上眼。恍惚间,她想起医学院的阳光,下一秒,又闪过他挡枪时炸开的血花。
两种人生撕裂般拉扯,她分不清这究竟是斯德哥尔摩的病症,还是心不由自主的沉沦。就像分不清此刻抵在腰间的,究竟是枪柄还是他发烫的指尖。
暴风雨前的宁静
清晨的曼谷浸在薄雾里,庄园里的铃兰悄然舒展花瓣。冷香裹着水汽漫进卧室,与床榻间的暖意缠在一起。
阮星晨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墨骁寒的怀里,孕期的嗜睡让她近来总是起得比较晚。
“宝宝很乖。”她拉过墨骁寒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咕哝着,“都不舍得折腾我。”
腹中孩子意外地懂事,仿佛天生知晓自己诞生于怎样的黑暗王座,连惊扰母亲都不肯,只默默贴着她的心跳安静生长。除了刚发现时的那次孕吐外,之后再没有让阮星晨受过半分苦楚。
墨骁寒的掌心覆在她微暖的肌肤,指腹轻轻蹭过那片柔软。怀中人和她腹中的这缕新生血脉,是他不见尽头的深渊里,唯一想倾尽一切守护的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苦艾酒的清冽气息混着晨间的慵懒:“生于黑暗,自然要有几分沉稳,知道什么时候该蛰伏。”语气里的骄傲毫不掩饰。
然而,欧洲方面传来的血腥密报,却令这份温情蒙上阴影。宁静之下,始终暗流汹涌。
维克多伯格在欧洲的清洗行动,手段酷烈的超乎想象。继伯格家族几位顺位继承人接连“意外”身亡后,其余十二位核心成员及持反对意见的旁支,也在短短半月内死于非命,警方数次调查后,仍以“意外事故”为由草草结案。
这些死者的尸体全部被维克多“回收”,注射神经毒素及特殊防腐工艺处理后制成了“人偶”,公然陈列在伯格家族古堡花园内,任往来者观看,像在展示诡异的艺术品。
这不仅仅是夺权,更是一场冷酷的献祭——
用最血腥的手段向所有敌人宣告,他已彻底掌控伯格家族这头庞然大物,再无内部掣肘。他的目光显然已越过欧亚大陆,重新投回东南亚。
墨骁寒每日在战略室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庄园加强了守备,隐蔽暗角的狙击手无声锁定每处可疑动静,护卫在绿植间不间断巡逻,医疗团队日夜轮值,所有产检记录皆用加密代号传送,每日食材经过三道检测,饮食都由专人试毒,确认无虞后才敢递到阮星晨的手中。
此刻的缅北,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沉寂之中。纳迦近来连偶尔不痛不痒的小规模冲突都消失了。这并非是萨维卡的铁血镇压,倒像是刻意蛰伏在暗处,筹谋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军营木屋内,苏黎夏正在给萨维卡换药,肩胛的枪伤愈合良好,新长出的肉泛着淡粉色。她拿着碘伏棉签,小心地避开结痂处擦拭,手腕却被萨维卡突然攥住。
“今天怎么不吵着回家了?”指腹带着翡翠戒指的凉意,蹭得她皮肤发紧。
苏黎夏别过脸,撇了撇嘴:“说了有用吗?”
“没用。”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但爱听你闹,像只炸毛的猫,比流弹火药有意思多了。”
她气得咬唇,却被他喂进一颗棕榈糖,甜味化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巡逻的士兵。
苏黎夏捏着绷带的指尖一颤,轻声道:“如果…如果我想学外科手术,这里能练习吗?”
萨维卡挑了挑眉:“昨天那个受伤的士兵,不是送给你练手了?”见她的手又开始发抖,他恶劣地凑近,虎牙咬了下她的耳垂,“等回了仰光,我就跟墨先生提议,给你建个全缅甸最好的手术室。要是你还想上学,可以去仰光医学院。”
苏黎夏没有接话,沉默地给他系好绷带,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竟快得异常。
黄昏时分,萨维卡带她去了龙船花田。
风过时整片花海在夕阳下翻涌,浓艳得像浸了血。
“别再想着回华国了。”萨维卡把玩着她一缕头发,“将来我们的崽子,要在这片花海里学走路。”
苏黎夏望着这热烈到诡异的景致,忽然觉得,这片土地的美都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随时会划破皮肤。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
夜落曼谷时,墨骁寒站在庄园露台,望着湄公河方向升起的新月。
阮星晨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尚未显怀的孕肚轻轻抵着他的后背。
“维克多在憋大招。”他低沉的声音里藏着压抑,“下次出手,一定是死局。”
阮星晨的指尖抚过他紧绷的脊背:“那就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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