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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该想到的,他们既将任玉杰和文贵都推出来顶罪了,又怎么会放过他们,只是,只是……董津刚刚抬起头,就接收到了文三爷阴毒的目光。
那是威胁的目光。
按照陈韶对伍冬的处置,她只是将伍冬的家人都贬为奴籍,至少他们都还好好活着的。可如果他敢说出回春堂并没有被分拨到文贵的名下,那他的家人是不是还能活着,可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了。
董津认命地重新低下了头。
陈韶装作没有看到,将目光看向任三爷道:“任家也是如此?”
害怕任三爷的倔脾气再惹怒她,文三爷抢着答道:“洪源郡的大族基本如此。”
“是吗?”陈韶淡声问道,“那么丰隆商行又怎么说?”
“丰隆商行……”文三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一边斟酌一边回答道,“丰隆商行是文家和任家共同的产业,一直以来,都是文家和任家的同辈共同打理。原本这份产业是由二公子和任三公子在打理,但大半年前,两人前去京城开拓生意去了,这边就暂且交给了他们两个在打理。”
顿一顿又补充道:“是他们自己说服的二公子和任三公子,也是二公子和任三公子将丰隆商行交给的他们打理。”
陈韶冷然:“沈掌柜让丰隆商行的伙计四处传我收受贿赂之事,是谁指使的?”
文三爷咬着牙道:“也是这个孽子!也是今日他们兜不住后,被我们逼问出来的!”
陈韶嘲弄:“这么说来,文家还是在大义灭亲?”
文三爷惭愧道:“文家愧不敢当。是小人管教无方,才导致今日的祸端。小人捉他前来,不过小人应尽的一份责任。”
“既然你认为是自己管教无方,才导致的今日之祸,”陈韶一字一句,慢慢说道,“那不妨说一说,他们做出来的这些祸事,该判一个什么罪?”
文三爷忙道:“任凭公子发落,文家绝无怨言!”
陈韶看向任三爷。羽林卫稍稍用力扭一下他的胳膊,任三爷立刻痛呼道:“任家也跟文家一样,任凭公子发落,绝无怨言!”
陈韶又看向赵乐天。
在赵乐天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丁立生说道:“赵家也是这个意思。”
陈韶看他一眼后,又看向任玉杰、文贵及赵乐天,“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几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据黎弘交代,他入太学书院仅四年,这四年间为你们物色的少年、少女就有二三十个之多,”陈韶看着三人,缓缓说道,“而除了他之外,还有段忠,向言才及黄江南、季青林之流,一人二三十个,加起来也有上百之数了。这些少年、少女呢,现在什么地方?”
陈韶是故意将这个问题留在最后来问。
任家和文家把任玉杰和文贵推出来,是想让他们将所有罪都认了,这正合她的意!能推出顶罪之人,说明她官方药铺的诱饵起作用了!他们抱团一致对付她的约定,因为利益的冲突,虽不至于立刻瓦解,但已经开始出现袖手旁观之态!
很好。
她现在要让任家和文家咬死所有的罪都是任玉杰和文贵犯下的,她要以凌迟的手段处死他们,以告慰那些受他们凌虐而死之人,还要让他们两家有怒也发作不出来,以此把这场‘戏’做足,让袖手旁观之人看得过瘾,继而也成为推动这场剿灭战的推手之一!
“说话!”半晌不见人回答,陈韶拿起惊堂木敲了敲。还是没有人说话。陈韶直接点名道:“任玉杰,你来说!”
明明是平平静静的一句问话,任玉杰却没来由地心底泛寒,强忍着害怕,他勉强答道:“他们都死了。”
“全都死了?”陈韶问。
任玉杰蜷一蜷指尖,答道:“是。”
陈韶逼问:“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任玉杰不知道怎么回答,由不得看向任三爷。这个问题,在来之前,他们并没有给过准确答案,只告诉他如果陈韶要问整个任家、文家或是赵家的罪,就将其余的士族豪绅也牵扯进来。如果陈韶只问他们的罪,就不要牵扯其他人,让他们自己将罪担下来。但陈韶现在是在问他们几个的罪,还是整个文家、任家、赵家的罪,他有些拿捏不准。
陈韶再次敲两下惊堂木,“看他做什么,莫非他们的死,也与任三爷有关!”
文三爷心尖一颤,忙看一眼任三爷后,又看向任玉杰。
任三爷的心尖也忍不住颤了两下,“孽障,还不赶紧回答!你害了那么多人不算,难不成还想害死我和你娘不成!”
知道了。任玉杰木然地收回目光,木然地回答道:“都是被我们害死的。”
陈韶继续逼问:“怎么害死的,在哪里害死的?”
任玉杰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在落雁居害死的他们。”
“落雁居?落雁居的那些人是你害死的?”任三爷疯一样地怒骂道,“畜生,你这个畜生,那么多条人命,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大人,赶紧处死他吧,我们任家没有他这样的畜生!”
文三爷也瘫软在地上,颤着手指了两下文贵后,双眼一翻,人就昏了。
蝉衣要去查看他是真昏还是假昏,被陈韶制止,可不能节外生枝,乱了她的计划。要让袖手旁观之人安心‘看戏’,必须得把握好分寸。把人数控制在他们几个年青人身上刚好‘微不足道’,一旦牵扯到文三爷他们,他们身上背负着更多,难免会去攀咬其他人,然后就会滚雪球,越滚越多。到时候‘戏台’搭不起来事小,把自己逼得下不来台也没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但如果让他们重新抱团,官方药铺的诱饵就将失去作用,再想挑拨分化,就几乎难于上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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