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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韶问道:“看清楚旁边那亭子都有谁了吗?”
李福贵摇头,“就看到两人的身量都差不多,也都穿着黑色的衣裳。”
——“那夜没人穿黑色的衣裳吧?”
——“孙兄穿的也不是黑色的衣裳。”
——“孙兄穿的好像是蓝黑色宝相纹的衣裳。”
——“我记得刘兄穿的也是蓝黑色的衣裳。”
——“对,刘兄穿的也是蓝黑色的衣裳,不过是团福纹。”
——“刘兄和孙兄的确在观荷亭说了好一阵的话,我要过去凑热闹,还被孙兄给制止了。”
陈韶跟着众人议论声看向刘平康。
刘平康,兰台书院的夫子,娶了墨香斋许掌柜的女儿为妻,两人恩爱有加,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亦是被圈起来的五人之一。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刘平康急得脸红耳赤道:“我和孙兄的确在观荷亭说过一阵话,李兄听到的那句‘真的’和大笑声,也的确我和孙兄说话之时,他一时激动之言,但我们说的是……”
刘平康咬着牙关,好一会儿还决然道:“我们说的是群芳院的玉簪姑娘过几日就要开苞的事。”
立刻有人‘咦’了一声,语气不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质问的人是许长寿,刘平康的大舅子。
刘平康涨红着脸:“孙兄对那玉簪姑娘惦记已久,早就说过要拿下她的初夜。我那日不过偶然听到玉簪姑娘将要开苞的消息,夜里饮酒作乐时,寻了时机偷偷告诉他罢了!”
许长寿上前两步,“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平康的脸色涨得更红了,“你跟来喜说的时候,我无意听到的。”
许长寿不满地瞪他两眼后,又怀疑道:“你确定只是告诉孙兄玉簪要开苞的事,没有叫他也带你去寻欢作乐?”
李福贵嘀咕:“就你姐那彪悍的劲儿,谁敢带他去?”
“也是。”许长寿赞同地点着头,退了回去。
陈韶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刘平康,等他们安静下来,才接过话头,问许长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玉簪即将开苞的消息?”
许长寿挠挠脑袋,颇是自得道:“是群芳院的老鸨特意派人来知会的小人。”
陈韶问:“你也在惦记玉簪?”
许长寿理所当然道:“玉簪姑娘貌美如花,不仅是小人惦记,悉唐县许多人都在惦记。”
似为了证明玉簪姑娘的确貌美如花,许长寿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看向金致远道:“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向金兄求证,玉簪姑娘开苞夜的日子,群芳院的老鸨也派人知会过他。”
陈韶看向金致远。
金致远的脸面霎时飞上来两抹醉红,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又无奈咽了回去,这种事根本就解释不清楚。话虽如此,还是往前两步,揖礼说道:“玉簪姑娘的琴艺无双,早些时候,闲暇之时,小人偶尔会到群芳院去听她弹上二三曲。许是去得多了些,让群芳院的老鸨生了误会,玉簪姑娘的开苞日,便特意派了人过来知会于小人。”
“不止如此,”许长寿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继续说道,“孙兄出事那夜,金兄也去过,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小人当时还挽留他好久呢。哦,还有……”
许长寿快步走到刘平康跟前,将他拉出来道:“小人的姐夫和金兄还是一起学武的师兄弟呢。”
陈韶看一眼金致远,又看一眼刘平康,最后看向手里的案宗。
案宗里并没有金致远也参与过孙守义出事那夜饮酒作乐的记载。
是漏了,还是他就没有说?
“孙守义出事那夜,贤侄也去过孙家?”周劳发难道。
金知县吓得连忙往地上一跪,急声告饶道:“大人明察,孙守义出事那夜,小儿与内人商议他的婚事至后半夜才睡下,家中一众管事与下人都可为他做证,下官也可用项上人头为他做证。”
金致远跟着跪下道:“孙兄时常邀小人到孙家饮酒,小人已推迟不下十次。他出事那夜,又极力邀请,小人实在推迟不过,这才前去坐了大半个时辰。父亲之所以未曾将此事记载于案宗之上,便是因为从孙家回来后,小人就与母亲说话到后半夜的缘故。”
陈韶将他画的孙家和绣楼的地形图拿出来,看着上面与凶手在现场所留‘全’字相差无几的字迹,冷声吩咐:“去将孙守义出事那夜在后花园轮值的下人和门房,还有孙守义的随从请过来。”
周劳主动请缨道:“我去!”
周劳去后,陈韶看向金致远:“既然你不是凶手,你父亲、母亲及家中的下人又都可以为你做不在场的证明,那昨夜和今早在孙家时,为何不说?”
又看向金知县:“你也一样,既然认定他不是凶手,为何瞒而不说?”
许长寿供出金致远,只是想表现一下,看到陈韶的质问,这才后知后觉自个闯了祸。悄悄看两眼陈韶,确定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后,赶紧偷偷摸摸地退了回去。
“大人明察……”
“都是下官的错,”金致远才开口,金知县便急急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是下官不让他说去过孙家的事,大人要打要罚,都冲下官来吧。”
陈韶质问:“为何不让他说?”
这次,金致远抢在他前头开了口:“因为凶手留下的那个‘全’字,与小人所写字迹一样,父亲担心大人会因此误会小人是凶手,这才做主瞒下此事。”
顾飞燕与蝉衣几个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陈韶也稍稍惊诧了一瞬,随即便问道:“既然凶案现场的那个‘全’字不是你留下的,那就好好想一想,谁能将你的字迹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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