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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翻出墨大掌事的信笺,惊叫:“三郎说对了。”
墨淮桑冷笑:“那镇国公府中的卢十三郎,在恶钱案的嫌疑未消,眼下府中所出的藩王妃又下落不明。速速准备,今日启程。”
窗外晴光甚好,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可惜,小神婆还?没玩够,便?要仓促离开。
东隅的确心头泛苦,她被墨言找到时,手里还?攥着一把半干的紫苏叶,来不及与郑罗娘当面告别,便?匆匆坐上马车赶路。
为尽快到达,他们并?未走?官道,中途需翻越太行、秦岭大巴山,进入剑南道后,她方?知诗人所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2]并?无一字虚言。
山巅崇峻巍峨高入云端,仿佛连善于高飞的黄鹤都无法飞过,山岭曲折盘旋,百步之?内转了九个弯,脚下是激浪排空迂回曲折的大川,水石相激如万壑雷鸣一般。
夜晚宿在山道旁,财狼虎豹的鸣啸令人胆寒,亏得有玄猫与小金鞭傍身,毒蛇猛兽不曾找来[3]。
这日细雨暂歇,虽已经过最险峻的山道,墨淮桑一行仍牵马步行。
他看着身后的剑阁感叹:“蜀地易守难攻,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东隅把斗笠一掀,有气无力?道:“管你什?么攻什?么守,咱们回城时走?官道吧,我还?想活着回去见墨大掌事。”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嘶鸣,一匹脱缰之?马鬃毛倒竖,四蹄乱踏,沿途的人马纷纷闪避,有几个肩挑重担的脚夫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墨淮桑眸光一沉,手腕已按上剑柄,可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道旁白影一闪,一名年轻郎君斜掠而出,左手抓住鬃毛翻身上马,右手在耳根处猛地一拍。
那匹疯马竟然好似瞬间?清醒过来,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在郎君的驾驭下,转了几个圈,凶猛的跑势便?化解于无形,它打了个响鼻,温顺地垂头,未再妄动?。
这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四周捂着脸不敢看的人,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惨叫,放下手掌才发现疯马已被驯服。
“好俊的身手!”东隅眼前一亮,忍不住快步上前。
对方?回身,太阳透过雨后的薄雾打在他脸上,眉若远山,笑如朗月,竟带了三分书卷气。
他微一拱手:“在下谢缈之?,与友人同游蜀中,雕虫小技,当不得小娘子夸。”
嗓音清润,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东隅想攀谈一二,正欲开口,另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横插进来:“蜀道险峻,二位既无事,便?早些上路,莫挡了旁人的道。”
墨淮桑负手而立,绛色常服被山风吹起一角,眸底暗藏锋芒。
“缈之?,走?了。”另一道更冷的声音随之?而来,来人面色冷峻,扫过来的眼眸寒意?逼人。
东隅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了摸胳膊,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味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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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1:详细内容请移步《五瓣梅》卷。
2&3:引用自唐·李白《蜀道难》,后续的景物描写,借用了《蜀道难》的某些意象。
一幕(姨母)碎碎念:
妹宝:哼哼哼,翻旧账g~
闻惊天内情
“在下的友人,江无涯。”谢缈之脸上的温润笑意染上几许无奈,语带歉意,“他性子直,不擅周旋,无礼之处,请小娘子海涵。”
东隅臊得慌,若他这样便是无礼,那目中无人的冷面少卿岂不更……她也郑重?一礼:“这是我……阿兄墨淮桑,他也不善言辞,谢郎君多包涵。”
两人相视一笑,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尴尬与无奈,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况味,看对?方的眼神里又都亲切了些。
这落在墨淮桑眼里,变成了两人相见恨晚、眉目传情,他盯着小神婆巧笑嫣然?的脸,绷紧下颌线,黑沉的眼眸里酝酿着地崩山摧一般的风暴。
“谢!缈!之!”不料仍是江无涯率先爆发出来,如?一座猛然?倾颓的冰山,“天色将晚,你……”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陡然?传来,惊起一群呕哑嘈杂的老鸹,也冲散了针锋相对?的紧迫感。
众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方才被疯马冲撞的一个脚夫仰躺在地上哀嚎,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蹲身检视:“腿骨断了,碰上小老儿算你小子运气好,等着。”
说罢,一头钻进林间。
“不好,有人受伤了。”谢缈之眉目肃然?,大步往前边走去。
东隅眼神一凝,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她下意识拉住墨淮桑的袍袖,也跟着走上前。
墨淮桑见小神婆跟在那谢缈之后面走,正要大发雷霆,转眼扫过被白皙小手攥紧的袍脚,腿已经不听使唤地迈步跟上,不自觉走了几步,待回?过神,只?不轻不重?地“哼”出声,终究没有甩开?那只?手。
走到近前,谢缈之蹲身查看脚夫的伤势,神色颇有些懊恼。
“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会有更多人受伤,不必苛责自己。”江无涯冷着一张脸,劝解倒是真心。
此时?,老者带着两段树枝并一些草药出来,嘴里絮絮叨叨,手下动作不停,替脚夫正骨、敷药,最后从伤者腰间抽了根腰带,欲将他受伤的左腿与两根树枝牢牢绑定。
“少卿,可觉得他眼熟?”东隅看清了老者的长相,低声问道。
“嗯。”墨淮桑也认出头发胡子乱如?杂草的老者,正是先前调查百戏团“冤魂索命案”时?,给团长开?草乌头的滇人游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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