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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两名身着蓝白劲装的弟子准时来到白石村。与先前剿匪的赵执事等人不同,这两人举止更为端正,衣领上绣着细密的云纹,显然是常驻山门的正规弟子。
“奉执事堂令,特来迎接陈先生。”为首弟子执礼甚恭,但目光中带着审视。
山路险峻,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山门。只见一座巍峨石坊矗立云端,上书“华山派”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石坊两侧各立四名持剑弟子,清一色的蓝白劲装,腰佩长剑,目不斜视。
穿过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宏伟的建筑群依山势而建,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数十名弟子正在练剑,剑光闪烁,呼喝声整齐划一。远处殿宇重重,飞檐斗拱,隐约可见“正气堂”三个苍劲大字。
接引弟子将陈实带到偏殿等候。约莫一炷香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赵执事陪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那老者身着深蓝长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
“这位是药堂吴长老。”赵执事介绍道,“按规矩,新入门的医师都要经过吴长老考核。”
吴长老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听说先生擅长外伤诊治?”
“略知一二。”陈实谨慎应答。
“随我来。”
吴长老领着众人来到药堂侧院。这里俨然是个小型医馆,药柜林立,器械齐全,几个弟子正在分拣药材。院中已等着三位老者,都是药堂的执事医师。
“开始考核。”吴长老在主位坐下,“第一项,辨药。”
一个执事端上十个药碟,里面盛着形态相似的药材。陈实仔细辨认,凭借这几个月的实践,准确说出了其中七种,剩余三种实在不识。
吴长老不置可否:“第二项,诊脉。”
一个面色萎黄的弟子上前。陈实把脉片刻,又观察舌苔,谨慎道:“似是脾胃虚寒之症。”
“第三项,外伤处置。”
这时恰有弟子来报,说有两个外门弟子在山间巡逻时遭遇野兽,一人手臂被咬伤,一人腿部撕裂伤。伤者被抬进来时,鲜血淋漓。
陈实立即上前。他先是用自制的蒸馏酒仔细清洗伤口,这个步骤让几位执事都露出讶异之色。接着他熟练地清创、缝合,最后敷上草药包扎。整个过程手法娴熟,尤其对消毒的重视远超寻常郎中。
吴长老全程默不作声地观察,待处置完毕,才缓缓开口:“先生这套清创手法,颇为奇特,似是与寻常郎中路数迥异,倒让老夫想起一些……专注于外伤的隐世传承。”
陈实心中微凛,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顺着对方的话说道:“长老慧眼。晚辈家中确有一套祖传的伤科要诀,据先祖所言,渊源久远,专注于处理各类外伤急症,与世间流传的医道略有不同。只是传承凋零,到晚辈这里,已说不出具体源流了。”&bp;他刻意将背景模糊化,归咎于“传承凋零”。
“原来如此,竟是古之伤科一脉的遗泽。”吴长老沉吟片刻,似乎自行脑补了某种合理的解释。这类渊源模糊、传承断续的情况在江湖中并不少见。“不过先生应该知道,华山派收人最重来历。不知先生祖籍何处?为何流落至此?”
陈实从容应答:“祖籍原在闽地。因家乡遭了海患,家族离散,晚辈一路流亡,才至此地。”&bp;他选择福建作为原籍,因其距离华山遥远,方言习俗迥异,能最大程度解释他口音和认知上的差异,且“海患”是一个笼统而常见的灾难缘由。
吴长老与几位执事交换眼色,最后道:“先生的医术确实不凡,尤其这外伤处理,于派中大有用处。不过按照派规,新入门者都需观察三个月。这期间你就在药堂帮忙,月钱暂定一两。若无不妥,三个月后正式录入名册,届时月钱可涨至二两。”
见陈实似乎对银钱尚无概念,旁边一位姓王的执事好心补充道:“陈先生,这一两银子,在山下足够五口之家一月的嚼谷了,还是顿顿能见些油腥的。咱们派中管吃管住,四季发放衣裳鞋袜,若有伤病,药堂诊治也只收珍贵药材的成本钱。这月钱,几乎都是净剩的。”
赵执事也接口道:“正是。入了华山,便是我华山之人。外门弟子皆可修习基础的‘华山长拳’与‘养气诀’以强身健体。若立下功劳,或积攒银钱,还可去传功堂换取更高深的功夫。陈先生虽职在药堂,此例亦然。”这番话,隐隐点明了接触武学的途径。
陈实心中迅速盘算,这待遇和福利,远比他在外面颠沛流离强得多,更重要的是,终于有了接触武功的明确路径。他压下心中激动,恭敬行礼:“多谢长老,多谢执事,晚辈定当尽心竭力。”
赵执事随后道:“派中规矩,新入门者都要在戒律堂备案。稍后我会带先生过去登记。”
随后,吴长老亲自带着陈实熟悉环境。药堂占地颇广,分设诊室、药房、制药间等。经过正气堂时,只见殿宇宏伟,匾额上“正气浩然”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那是掌门处理要务之所。”吴长老语气恭敬,“岳掌门武功盖世,更以‘君子剑’名
;动江湖。派中事务,多由岳掌门与宁女侠共同执掌。”
沿途遇见不少弟子,个个精神饱满,举止有度。偶尔可见几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弟子,腰间佩剑明显比寻常弟子精致,想来是内门精英。
“那是令狐冲,”吴长老见陈实注目,低声道,“掌门座下大弟子。旁边的是劳德诺、梁发......”
陈实默默记下这些名字。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要在这个充满规矩的武林名门中,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但与前路的风险相比,安身立命的保障和触摸武学的希望,更让他心潮澎湃。
傍晚时分,他被安置在药堂后的一间厢房。房间虽小,但整洁干净,窗外可见苍松翠柏,远山如黛。一名杂役弟子还送来了两套崭新的蓝布短褐作为换洗衣物。
站在窗前,陈实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进入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权力体系之中,并且获得了初步的安身之资与明确的进阶期望。前路依然吉凶未卜,但至少,他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看到了前方的路径。
远处传来阵阵剑鸣,伴随着弟子们练功的呼喝。在这片陌生的江湖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谨慎,还有那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被包装成“祖传秘术”的医术。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去触碰这个世界真正的力量——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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