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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似乎完全回归了作为林家家主时的状态,理性,冷静,不带什么情感左右后的偏颇。只是他的指尖仍因心中的苦涩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没有要拒绝…不,算了,纠结这件事情无益。”林织羽捂住心口顺了顺气,没有拒绝他的搀扶,“其实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但是斯塔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我拿回波伊斯遗留的权柄,生命的权柄。借此,我可以重塑新生。”她轻声道,感觉自己像是什么蛊惑人心的恶魔,“即使我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引发的污染摧毁了许多人的生命,作为帝国的维序者,你不想制裁我,却因为我们的旧情想要包庇、帮助我吗?”
“我更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做那些事情的原因。”青年沉默着,背着光投下一大片阴影,“我曾以为,你我一样爱着这片文明,于是我愿意为了这份愿景去付出所有,换一片我们可以停留的栖身之地。”
“我并不知道你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执念与计划,以至于令你的所作所为都背离了我们的初衷。可我愿意相信你并非那样的人。”
“如果是污染,那我会去寻找你遭受污染的源头并将其灭杀;如果是其他你不愿与我倾诉的苦衷……”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我别无他法。”
“我会帮你拿回权柄。在你愿意告知我一切之前,这将是我的最后一次帮助。此后,我会行维序者之职对你代为监督,在你回到正轨之前,恕我不能再多纵容。”
听到这样的话,林织羽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的初衷没有改变,而她亦然,这样就足够了。
“…还是谢谢你的信任。”她翻过手,手心出现了一枚令人感到熟悉的玻璃弹珠。
“事不宜迟,你去知会一下二姐他们吧。波伊斯的权柄遗留在一片被梦境隔离的偏隅之地,靠着圣物的定位,我们可以最快地抵达。”
“当我以意识体的形态与你一同成功传送,我的生命体征便会开始迅速消失,”林织羽扯开那几乎要扎根于她血肉之躯上的蔷薇十字架,气息一下子变得微弱,“…主要是……别吓到他们了。”
……
“你可以驱使圣物?”
“嗯,你可以当做,这是主留给我的礼物。祂改造了这枚旧世界的遗物,如果不是……我大概会一直带着它,而不是忍痛割爱将它赠予筝鸟们。…你放心,既然现在的帝国系全都依靠着这枚圣物来抵御污染,我不会带走它。”
“祂……抱歉。”
病床上的显得苍白的少女许诺着,掌心的玻璃珠开始悬浮,细碎的银白色辉光环绕着它,如同一片小小的银河被她捧在手心。
“拉紧我的手,我们要开始传送了。”
她轻声说着,勾着他手指的手也开始失去温度。
银河星海与众多的维度在两人的意识视野中开始展开、回旋、折叠,光怪陆离的画面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认知范围,然而两人对此都适应良好。只是瞬息的穿梭,两人已然穿过一片沉闷的梦境,抵达了这片被从集群认知上抹除的偏隅之地。
…被从集群意识中抹除、从而令所有人都以为不存在的地方不只一处,还有一个地方便是神的陵寝。要想找到这些地方,只能通过掩盖者的潜意识作为线索与媒介,将那认知的迷雾抹除。
当然,原本的至高神,这个世界最高权限的管理员自然不用这么麻烦。可惜那些权柄不全,她的权限也暂时被架空难以使用。
“你还好吗?”
飘着的林织羽感觉现在的自己更像一名真正的天使,虚幻的身形、雪白的如同发着微光的翅膀无不昭示着她似乎不存在于现实的事实。
“我没事。你现在只能使用意识体行动么?”
“嗯。为了便于行动,不介意我换个形态待着吧?”
林织羽将身形缩小,坐到他的肩头,再伸出一根轻飘飘的精神力丝线拉住了他,“好了,出发吧。你手里有耕者留下的东西,可以借那气息引路。”
林听寒翻手拿出那个梦境的罪魁祸首,那盏酒杯,催动了附着于上的力量。气息隐约勾勒出一道痕迹,此处竟然到处都是波伊斯的力量残留。
也难怪,这里如同最原始的巨大化雨林,树木几乎有数百米之高,遮挡住最顶层的阳光而使得这里变得阴暗而湿热。什么植物都变得巨大,衬得普通人的身高变得极其渺小,只是这里却没有半分动物的痕迹…
雨林中透出一股不存在生命的死寂感,似乎处处透着矛盾。
“上次你是因为喝了它才导致的意识离体?”
林听寒一边仔细分辨那些同源的气息——他有自己的途径,判断其中是否沾有意识的痕迹是最好的区分方式,一边问起了这个问题。
林织羽虽然也想帮忙,但是有人出力她决定省点力气不去动用媒介的权柄,“嗯。然后被蒂姆拉去叙旧了。我花了点力气说服了她,然后拿到了这里的信息。”
“我把你带离之后又去找过祂,不过祂已经无法与人理智交谈了。”
“……她是个难懂的孩子。”林织羽淡淡地摇摇头,似乎在不自觉间又有了些许织羽的影子,“能坚持保存清醒直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这些年,她也有在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希望她来世能够幸福。”
“………”
身为引渡人,林听寒比谁都更明白没有来世之说。平常逝去的灵魂尚能汇入灵之海再重新升华,然而被污染的灵魂只会归于混沌的拥抱。他心知肚明,织羽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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