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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门前。朱红大门,门口两个石墩子,看着就气派。
泥鳅上前敲敲门,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半张脸,警惕地打量了一下,看到是斌子和泥鳅,才把门打开。
进去是个院子,方砖墁地,角落里种着棵石
;榴树,结着果。正房厢房都关着门,静悄悄的。
一个干巴瘦的老头从正房走出来,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他眼睛不大,但看人的时候,像针一样,能扎进你肉里。
“黄爷,人带来了。”泥鳅恭敬地说。
斌子推了我一把:“叫黄爷。”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笨拙地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鞠了个躬:“黄......黄爷好。”
黄爷没应声,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像是在估量一件东西的价值。“底子干净?”他问,声音嘶哑。
“干净,绝对干净。”斌子赶紧说,“俺们一个村光屁股长大的,老实娃子,穷得叮当响,就想出来挣口饭吃。”
黄爷慢慢踱步到我面前,猛地出手,在我胳膊、胸口捏了几把。他手劲极大,捏得我生疼。“嗯,骨架还行,是块下力的料。”他点点头,又盯着我的眼睛,“怕苦吗?”
“不......不怕!”我硬着头皮说。
“怕死吗?”他又问,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爷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哼了一声,转身往厢房走:“进来吧。”我们跟着他走进厢房。
屋里光线很暗,摆设都是老物件,八仙桌、太师椅、条案、釉彩瓶、半身佛......案上还有个香炉,冒着细细的烟。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奇怪的香味,有点像庙里的味道,又有点不一样。
这时,里屋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个女人。我一看,眼睛都直了。
那女人看着不到三十岁,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小腿露在外面,衬得身段鼓鼓囊囊。她头发烫着大波浪,皮肤白净,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跟我见过的所有农村女人都不一样,又洋气,又......又骚情。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当即就羞红了脸。
她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梳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三娘。”泥鳅和斌子都恭敬地叫了一声。
我也有样学样地低下头,跟着叫了一声“三娘”。
三娘目光在我们身上一扫,最后落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爹,这小伙儿瞅着挺精神啊,哪来的?”
“斌子他们带来的,说是老乡。”黄爷在太师椅上坐下,盘着核桃,“想入伙,混口饭吃。”
三娘走到我面前,离得很近,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雪花膏的香味儿。她比我矮半头,仰着脸看我,眼睛亮亮的:“多大了?”
“十......十七。”我嗓子发干,不敢看她。
“哟,还是个雏儿吧?”她噗嗤一笑,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动都不敢动。
斌子和泥鳅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坏笑。
那小丫头扯了扯三娘的衣角:“妈......”
三娘这才退后一步,双手环胸:“爹,这年头风声紧,条子盯得厉害,生瓜蛋子容易出事。”
黄爷慢悠悠地说:“所以才要知根知底。穷地方来的,没牵扯,才好用。规矩慢慢教就是了。”他转向我:“娃子,知道我们是干啥营生的不?”
我茫然地摇摇头。
一路上我问过好几次,斌子和泥鳅都神秘兮兮地说“到了就知道,保准赚大钱”。
黄爷和三娘对视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咱们这行,老祖宗叫摸金,官家叫盗墓贼,咱们自己,叫支锅的,或者......倒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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