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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不是来自外面,也不是机括声,那声音......那声音分明是从那具幽黑的棺椁内部传出来的。
我们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住那棺椁。
紧接着,那具一直稳如磐石的黑色棺椁,竟然开始......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起初只是微不可察,但很快,那颤动就变得明显,棺椁与下方石台接触的地方,发出了“咯咯咯”的细微摩擦声。
“我操!闹......闹凶了?!”斌子声音都变了调,手里的撬棍差点拿捏不住。
黄爷脸色剧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神色,“这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快走!所有人!背上东西!原路返回!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嘶哑变形。
没有任何犹豫。
我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惊醒过来。斌子和泥鳅手忙脚乱地背起地上那两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明器,老范也顾不上心疼那些带不走的了,抱起他那个装满玉器和拓片的宝贝包。
“黄爷!”我急得大喊,慌忙去拉黄爷的胳膊。
黄爷却猛地甩开我的手,眼神决绝,对着老柴吼道:“老柴!你带他们走!我断后!快!”
老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震动越来越剧烈的棺椁,一咬牙:“黄爷!你......”
“别他妈废话!走!”黄爷目眦欲裂,猛地推了老柴一把,自己反而向前一步,挡在了我们和那棺椁之间,手里紧紧攥着那对油光锃亮的核桃,死死盯着棺椁的动静。
老柴不再犹豫,低吼一声:“走!”他扛起最后一袋明器转身就朝着我们来时的青铜门方向冲去。
我们几个连滚带爬,玩命地跟着老柴往外跑。背上的明器死沉,压得我直不起腰,但恐惧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就在我一只脚刚刚踏出主墓室那扇巨大青铜门,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的刹那——我看到那黑色棺椁头部裂开的那道细缝,猛地扩大。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彻底断裂了。紧接着,一只......一只我从未见过的、覆盖着细密白色鳞片的巨大东西,猛地从裂缝中探出了一截。
那东西有水桶那么粗,冰冷、惨白,在手电余光和不祥的绿火映照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它蠕动着,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风,猛地向外一顶。棺盖被顶得又掀开了一大道口子。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三角形的白色蛇头,从那缝隙中缓缓昂起。那双眼睛,是两颗毫无感情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珠子,冰冷地扫视着这片它沉睡了千年的领地。
白蛇!
一条他妈的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巨大白蛇!
我魂儿都吓飞了,裤裆里一热,差点当场尿出来。
“妈呀!”我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尖叫,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青铜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了外面的墓道里。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全凭着求生的本能往前狂奔。
“快!快!快!”老柴在前面声嘶力竭地催促。
斌子和泥鳅也是面无人色,玩命地跑,沉重的明器袋子磕碰在墓道壁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甚至不敢再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条白色巨蛇追了出来,或者看到黄爷被......
脑子里全是那惨白的蛇身和冰冷的蛇眼,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我的理智。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来干这倒斗的营生?为什么要贪图那点钱财?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几乎是踩着彼此的脚后跟,疯狂地向上狂
;奔。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那该死的墓室里的怪味。终于,看到了那段向上的斜坡墓道,看到了耳室里那依旧闪烁的绿色阴火。
“快!快点!”泥鳅朝着盗洞方向声嘶力竭地喊。
绳子垂在那里,三娘焦急的脸出现在洞口。“快上来!下面怎么回事?那么大动静!”三娘的声音带着急促。
我们争先恐后地抓住绳子,斌子和泥鳅先把明器袋子系上去,然后是我们人。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绳子粗糙,磨得手心火辣辣地疼,但比起下面的恐怖,这根本不算什么。
当我被连拖带拽地拉出盗洞,重新呼吸到冰冷但新鲜的空气时,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月光惨白,照在荒凉的山梁上。
我们出来了......
我们活着出来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盗洞口,朝着下面嘶喊:“黄爷!柴爷!”
下面一片死寂。只有那从洞口隐隐传来的、阴冷潮湿的墓穴气息,以及某种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柴爷人呢?这是又折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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