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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珉不应当是这般模样,他也第一次见阿珉变成这样。
……所以不能再乱想了,没有意义。
有什么,都先等阿珉解毒再说。现下离他服下毒酒不到两个时辰,远未至三天,又救治及时,损伤肺腑,应不至于。他应该,可以好好的。
元无瑾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站到晚上,纹丝未动。他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中贵人给他递茶,劝他用膳,他都没接。他的目光始终定在王榻上,半分都不移。
施针到后面,医针已撤下许多,阿珉脸色也恢复少许,瞧着没那么虚弱了。太医说,毒素已暂时控制,今晚不会进一步深入肺腑,接下来及时喂靖平君服下解毒药即可。
很快,煎好的药端来了。
只是一众内侍、太医挤在榻前忙活好几番,却似乎没个结果。元无瑾发觉不对,上前:“怎么回事?”
内侍全数跪下伏地,捧着药碗的太医颤声:“回……回王上,这药喂不进去,靖平君不肯喝。”
元无瑾眸光凶寒:“他都晕倒了,如何喂不进去?掰开嘴灌不行吗?寡人要他活着!”
太医低头道:“这种情况,其实常有,和先太后很像。或心有所困,或无意求生。靖平君他这样,应是长期郁结过深所致,即便喂了也会很快吐出来……必须先解他心结,才能让他喝得下去。”
“一派胡言!”
未及细想,君王高傲的愤怒已泛上心头,元无瑾抓起身边寺人捧了几个时辰的茶盏,一把砸到地上。太医不敢再直身,面前所有人都跪作了一团。
又这样发泄了愤怒,无人不惧、无人不从,然后呢?
再这样,快要没有然后了。
君王第一次尝试压下自己肆意的傲气,元无瑾用捏着同心结的手捂住心口,逐渐平复下来。他这才发现,掌心里的东西已被他折磨得不能叫结,只能叫一团湿浸的乱线。
他已把这枚同心结给磋磨坏了。
“……靖平君的心结,因寡人而起,所以,只能由寡人来给他解,是吗?”
一地瑟瑟发抖的人无人敢应答,但不应答亦是答案。
很快,元无瑾便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下那一碗汤药放在床头小案。他捧着药坐在床前,舀起一勺,吹散少许热气,送到承珉唇边,亲昵开口,云淡风轻一般:“阿珉,喝药。”
自是没有回答。
元无瑾也不恼,收回手,搅动着汤药缓缓地说:“乖,别再跟寡人闹了,这次算寡人输了。如今寡人已知晓你实实在在的忠心,知道你没有想僭越。只要你肯喝药,回头寡人就让你重新领兵,好不好?”
他能软语已是不易,奈何躺在床榻上的人依然不省人事,大约也是,没有办法听到的。
“小时候起你就喜欢我,你说你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其实以前分明是说,作为一个影子,陪他一直到死,可他的私心让他将那句话偷偷改了,“阿珉,你堵着嘴不肯喝药,怎么陪我一辈子呢?”
元无瑾又试了试,提匙到承珉嘴边,一点一点倒进嘴缝里。起初倒是倒进去了,可不一会又从嘴角处溢出来。左右没有方便的手帕,他只好伸手,用自己王袍衣袖擦拭掉漏出的药汁。便也不由得,指腹浅浅摩挲床上人的冰凉面颊。
阿珉的容貌,是很好的。剑眉入鬓,五官俊逸,这本是一张足够张扬的脸,睁开眼时,目光却从来温柔。他甚至都回想不起阿珉什么时候对自己凶过。是了,好像从来都没有。
“寡人已亲自喂你喝药,你还想怎样?”元无瑾提声,“今后寡人保证,与你君臣不相疑,你陪寡人一辈子,寡人也一辈子好好对你,这样行不行?难道这样都还不够吗?”
凶狠的语气是强撑最后一点傲骨,其实根本已经在近乎乞求。王只差卸下最后一层尊严。可是,沉眠之人丝毫不动,还是没有半分回应。
元无瑾寒笑一声,他不知自己这算是怎样的心情,怒还是恨。但他现在有一定要做的事了。
冒出这种想法后,他清楚自己简直扭曲到极致,甚至可称恶毒。明明他没有解开阿珉的心结,但他就要去做,他厌恶再看一眼阿珉这种无声的反抗。
元无瑾扔掉药匙,就着碗仰头一饮,包下一口药汁。然后他翻身上榻,跨在承珉腰间,一手钳住对方下颚,另一手帮着捏开对方口齿,强硬地吻了下去。
喂药不能急,嘴唇凶狠地贴咬住,这样才能以免漏出,再用舌头引渡着药汁一丝一丝进入。这一口药全喂进去后,亦不急分开,唇齿嵌紧。果不其然,片刻后有些药汁倒流了出来,元无瑾便吻咬更深,越发强硬地反渡回去。
想死?没有可能。他是王,只有王准许才能死。解不开心结又如何?他已经低头,足够了,若阿珉有知、能够知趣,此刻就该满足,该乖乖将解药喝完,饮尽。
就是他现在睡着了,没办法那么地知趣而已。王愿意原谅这少许不敬。
可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是能让人把药喝下去的。
一个吻交织气息与苦涩,绵长不知几许。这一回元无瑾抬起脸看时,发现总算没再有药汁溢出。他成功了。
元无瑾又笑起来,他捂着自己额角低头大笑。什么解开心结,根本不需要,原来这样也是可以的。何况哪有那么深的心结,就是嫌自己待他苛刻,灰心罢了。解决这个问题多么简单,等他醒来,以后……以后不那样就行了。
阿珉,我不会那样了,不会了。
汤药尚有大半,元无瑾再度将其端过,给自己闷下,而后回去捧住面前人的脸,又一次深深地挤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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