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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喜欢他,很多年了。
我解脱不了的。
我没让内侍现在就去传给吾王,说我已愿喝药。我打算缓会精神,用完酉时的药,亲自去找他,这样更加惊喜一些。
且这些天酉时吾王根本没从朝上回来。我酉时大约还能蹭上个末尾,将自己展示一番,告诉朝臣,本将军要继续忠心听吾王的话,为吾王征战四方,绝不离弃。王上愿意接受本将军的忠心,我们君臣已无论在床榻上还是床榻下,都重归于好了,尔等争执再多,都是徒劳。
酉时用过药后,我稍歇片刻,撑起来下床走了两圈。脏腑虽仍隐痛,但勉强行动无碍。于是让内侍帮我换了朝服,往吾王会见朝臣的四海归一殿去。
路途稍有些远,我走得又慢,到四海归一殿偏殿外时天已尽黑,但仍可见,里面灯火通明,还有几人的声音在激烈陈词。
一人说:“王上,那承珉一介代国贱民,受您王恩,封赏到了这个位置,却还对您有怨,此人不是迟早必生反心吗?他既求死闹腾,想要您的低头,您干脆给他就是!”
另有一人也道:“您看看那些他手底下带出来的武将,已无法无天,挑衅王权,胆敢直言君王过错!臣也是一样的意见,此次不杀靖平君,他日此人必反!他毕竟不是殷国人!”
对此二人之话,吾王并未回应。他一向在杀伐上是说到做到之人,若他说了敢多言必斩却没有斩,只可能因为,这里面有人,不是他能随便砍的。
果然,片刻后,还有第三人开口。是位老者,他先轻杵两下拐杖,声音沙哑而缓慢:“王上,老臣忝居王上公叔,有一言揣度许久,今日不得不说。国之重者,唯祀与戎。为王者后嗣不兴,无颜面见天地祖宗。原本靖平君肯为大殷忠心征战、开疆拓土,王上暂且为他所迷,耽于断袖,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已自恃功高目无王法,您又何必再沉溺于他?虽则二位大人说得有些夸张,靖平君乃不世将才,老臣诚恳相劝,既不能为大殷所用,便绝不能留。另外,此间事了,王上缓过些时日,就早早考虑大婚吧。”
这一字一停的缓慢语气,我晓得。是老栎侯,宗室辈分最高的元老。吾王确实不能动他。
吾王顿过许久,方应:“这话你们已跟寡人转来转去,说了无数遍。寡人的退下,也讲过无数遍。你们如此逼迫不放,难道就不是在挑衅王权了吗?”
老栎侯道:“老臣本也不想。老臣管的是宗族内事,是想劝王上,如今您才是王族大宗,不能再如此任性,任由后嗣空无了。否则百年之后,您在地下,该如何面见先王?”
我想,王公宗室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累吾王几日白白损耗心力与他们周旋,我此刻救场,正合适。
我走近殿门,门口内侍行礼,进去通传。而后我听见吾王一通胡乱的脚步:“快让他进来!”
四海归一殿的偏殿,仅用于吾王小型议政。因此进去之后,我的确只见到了这三人,老栎侯和两名宗室。原来吾王并非被所有臣子绊住,而多半是王公宗室,还是长辈,这些以他身份不好处置也不好翻脸的人。
我目光淡淡掠过他们,继续近前,到陛台之下,向吾王跪礼:“臣靖平君承珉拜见王上,王上万年,大殷万年。”
依礼我不能抬头,此刻是为在宗室面前向吾王表忠心,更不能僭越,我便打算完整地三跪九叩。结果才叩了两叩,吾王声音从陛台上焦急地飘下:“阿珉快起,不必多礼。来人,为靖平君赐座!”
最柔和的软垫被推到了我跟前,我起身道:“栎侯都站着,臣不敢坐,还请王上撤下罢。”
元无瑾使劲摇手:“不一样,阿珉是身子不好。”
我牵动唇角向他笑:“臣已服下汤药,恢复许多,王上无须为臣担忧了。”
吾王眸色微微一动,仿佛多了一星明亮:“阿珉,你……”
我抬袖行揖,深深低首:“臣特来向王上告谢和告罪。臣本犯死罪,若非您及时赦免,如今臣也没办法站在这里。臣思量多日,业已悔过,恳求吾王再赐臣一次机会,让臣能继续像以前那般,宫内宫外,为您效力。”
要我临场舌灿莲花,比较困难,但来的路上事先想好的词句和说法,我还是可以灿一灿的。
我往旁边瞄了一眼,这话多有歧义,果然灿得不错,将三位长者脸色都灿白了。
“阿珉还愿为寡人效力?”元无瑾声音含笑,“好,好。但阿珉药尚未服完,想必身体还虚着,你、你先回去歇息,寡人处理完此处政务就来找你。寡人晚上想和阿珉理清嫌隙,说很多话。”
“臣等不到晚上,臣悔过完毕,此时急匆匆来这里,正是为王上。”我挽起袖,朝他伸手,这样说,“臣以为,这里的政务,没有任何耗费王上心力的价值。所以臣现在就要带王上走。”
【作者有话说】
表面的和好是为了……
暂安
我这话,对着的是吾王元无瑾,旁边那逼迫吾王并扰人清净的老匹夫却先插嘴了。他重重杵两下拐杖,喝道:“靖平君,老夫与王上所谈乃宗族内事,你如此贸然干扰,是不把大殷王族放在眼里吗?”
我转头看他:“三位视我为眼中钉,句句欲杀我,这是宗族内事?”
左边一人吹胡子瞪眼:“靖平君,你以男子之身祸乱宫闱,败坏吾王声誉,致使王上及冠近三年都未成婚,却还不知收敛,视王令如无物,屡屡犯禁惹王上不快。做下这些,你不干脆点以死谢罪平息朝野众怒,反又得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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