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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搁那破地方回来的……瞧你这身行头,难道是军属?巧了,我也是军属。”
说话间,这人又从怀里亮出一块勋章。
;练幽明扬了扬眉,“那咋瞧上这行当了?”
青年撇了撇嘴,怪笑道:“返城知青太多了,你当谁都能挣到铁饭碗?我家可是有九口人,兄弟姐妹七个,我爹还瘸了一条腿,我大哥一个人挑着担子,我这个当弟弟的总得搭把手吧……虽然没几个瞧得起我。”
青年一面说着,一面又在物色着下一个目标,“得嘞,话密了,你可比我幸运多了,顶多一年,你们这些人就得回来,记得把钱存着,到时候再来找我,就凭同是军属的份上,肯定不叫你吃亏。”
青年也不墨迹,拍了拍练幽明的肩膀,扭头就走。
可哪料这人前脚出去,后脚又神色紧张的跑了回来,目光游走间急忙一屁股坐在练幽明身旁,嘴上还不忘知会道:“哥们儿,江湖救急!”
“哎呦卧槽,弟兄几个快撤,联防队和工商局的来了。”
也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就见那些个犄角旮旯瞬间窜出几道人影,全都裹着一件大衣,清一色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就往人堆里钻,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再看门口,几名穿着灰蓝色制服的女同志瞪圆了杏眼,双手叉腰,身旁还跟着车站的治安员,来势汹汹,呼喝着就追了上去。
至于练幽明身旁的青年,眨眼间的功夫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份报纸,胳膊上还多出个红袖章,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比学生还像学生,比知青更像知青。
可那些女同志许是见惯了这些把戏,一部分人追进了人堆,还有一人径直来到他们面前,目光稍加打量,便盯着练幽明狐疑地问,“小同志,你是去插队的?”
“去东北那边。”
练幽明也不慌张,回应的同时又把自己的身份材料拿了出来。
那名女同志接过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转头又望向一旁的矮个青年,“你呢?干什么的?你俩是一起的?”
青年双手举着报纸,半低着头,一对眼珠子急得不停滴溜乱转,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
正当这人不知所措之际,却是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但见练幽明拎着行李,不紧不慢地催促了一声,“哥,车到站了,咱们快过去吧。”
青年反应极快,眼神一亮,如见救星,伸手一阵摸索,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张皱皱巴巴车票,然后硬着头皮干笑道:“同志,我俩是一起的,这是我弟弟。”
女同志皱眉道:“你弟弟?有没有身份证明啊?拿出来我看看。”
青年脸色一僵,但还是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
可眼瞅着就要露馅了,不想练幽明突然抬手指向车站一处人多的地方,神情郑重地冲那女同志说道:“同志,你快看,那人是不是在偷东西?”
“哪儿呢?”
那名女同志闻言转身,顺着练幽明指的方向瞧去,一看之下,顿时满脸怒容,挽着袖子就冲对方大步迎了上去。
好家伙,上去二话不说,揪着那人的脖领子就是几个大嘴巴抡圆了抽。
练幽明则是自顾自地拎起行囊,朝检票口快步走去。
临了,他还不忘提醒道:“还傻站着干甚,你倒是跑啊。”
“啊对对对。”
一旁的青年顿时回过神来,捂着大衣扭头就跑,连声谢谢都没有。
练幽明摇头失笑,眼见要赶的火车也到了,便顺势挤进了登车的人流里。
这里既是终点站,也是首发站,乘客比上一趟还多,浩浩荡荡,人山人海,黑压压的简直望不到头。练幽明落在人堆里,顿觉头昏脑涨,耳边更是充斥着天南地北的各异腔调。
只说那黑压压的洪流刚一涌入站台,立时分成十余股,争先恐后地冲向那堪堪停下的绿皮火车。
练幽明打小被他爹带着锻炼,体力惊人,这会儿即便扛着行囊,也能一马当先的赶在前面。
人虽然多,好在车厢全都空着。
他买的是三等票,压根没有对号入座一说,能不能抢到座位除了运气时机,还有就是自身的气力。
瞅准空隙,练幽明本着就近下手的原则,赶在众人前面抢占了一张临近过道的座位。直到屁股底下传来木椅冷硬的触感,才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要了命了。”
身旁人潮涌动,不过数息,空荡荡的车厢里便已经挤满了人。
不同于之前,只这一节车厢里,有不少是同练幽明一样从各地赶来的知青。再加上他在登车时大致看了一眼,一整趟少说四五百人下乡插队。
人多了,空气也就难闻起来。
有人吞云吐雾的抽着烟,有人脱着鞋袜,晾着臭脚,还有人拎着宰杀好的家禽,提着一副牲畜的下水,偏偏还不捂严实了,散出的怪味儿迎风乱蹿。
练幽明痛苦无比的闭上眼,心里哀叹了一声,祈祷着能早点到目的地。
可火车刚发动没多久,他就听身旁响起一道颇为耳熟的嗓音。
“你小子腿脚也忒利索了,让我这通好赶,我可是跑了五
;节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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