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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铺盖卷,练幽明听着余文余武的磨牙
;声,还有吴奎的呼噜声,在困惑中沉沉闭上了眼睛。
往后几天,他还是早上照常走山打猎,中午在林场劈柴。
现在林场的木材基本上已经搬的差不多了,除了囤积过冬的食物,就只剩下储备柴禾,用作日常的取暖和吃饭饮用。
女知青也都闲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准备着编排的节目。
吴奎仗着自己有手风琴,天天往女知青那边凑,把余文余武嫉妒的眼都红了。
只是和所有人的欢笑喜庆不同,练幽明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压根就和他没多大关系,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就能置身事外?
不。
练幽明瞬间便驱散了这个念头。
虽说他不知道谢老三和守山老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更不知道这里究竟埋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谁好谁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至少山上这个不会乱杀无辜,非但如此,还救了他和刘大彪。
可山下那个就不一定了。
“死就死,总不能遇到事的时候毫无准备。”
心绪定下,练幽明走山的次数更勤了,哪怕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严寒,他反而漫山遍野的跑,天天冻得嘶嘶哈哈的,最后连谢老三也懒得跟着了。
一直到十一月下旬。
塔河县刮来一场难以形容的白毛风,风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寒霜,冷冽如刀,飞旋呼啸。
风霜过处,昏天黑地,滴水成冰,便是山下的塔河也给冻上了。
林场的所有知青全都躲在了宿舍里,就连杨排长他们也没例外。
可即便如此,练幽明还是顶着冷风在林场周围转悠了几圈,才回了宿舍。
“哎呦我艹,这天儿也忒冷了。我搁厕所扫泡尿没等流下去呢,都冻上了。”
余文流着鼻涕,跟逃命一样从外面溜进了宿舍,然后钻进了铺盖里,好半天还在哆嗦。
几个人的炕上挤满了知青,全都围着刘大彪。这天津来的小伙还真是能说会道,白天念完快板又说起了水浒传,这会儿刚讲完武松怒杀西门庆,正喝着一群听客贡献出来红糖水。
眼见练幽明顶着满身寒霜回来,立马有人惊叹怪叫道:“整个林场要说最让我服气的,只有咱们队长。外头那可是零下三十几度,咱队长照样出去走山打猎,给咱们挣着油水……我滴个乖乖,要不是地方小,我铁定给磕一个。”
一群人都是少年心性,又赶上闲暇,性子全都活泛了起来。
至于队长的名头,还是练幽明救了刘大彪之后有人起头叫起来的。
时间一长,反倒没人他名字,都喊他队长。
练幽明脱下军大衣,会意般的从怀里掏出半袋松子丢给众人,“赏你们的。”
立马就听刘大彪耍宝一样扯着调子高声嚷道:“谢大爷看赏!!”
其他人笑的合不拢嘴,也都有样学样,一时间闹翻了天。
练幽明也跟着笑了,一面听着刘大彪继续说书,一面坐在床边擦起了手里的步枪。
今天有点不同寻常啊。
他没有在山上看到谢老三。
再看看窗外的漫天飞霜,看来是准备动手了。
念及于此,练幽明反倒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时刻戒备反倒容易伤神,还不如直面凶险。
下山了么?
练幽明此时反倒不紧张了,只是静静等待着天黑。
再看看这些什么都没察觉的知青,他不禁心生感叹。
要不是自己无意中看到那片普通人难以触及的天地,兴许他现在也还浑然不觉,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很多事情明明就在眼前,却因为各自不同的认知而视作寻常,毫无所见。
练幽明忽然想到了谢老三说过的一句话。
世人都说天下无有真佛,可即便真佛当面,又岂是凡俗肉眼所能看见的。
之所以看不见,那是因为辨不清。
谁能想到,在这种地方,一个几十岁的走山客,一个貌不起眼的老翁,会是那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无双强人。
谁又会知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正有杀机悄然滋生,有江湖仇怨正待了结。
窗外的白毛风呜呜直吹,一直吹到晌午,原本昏暗的天空彻底看不见了,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在飞旋的疾风中糅杂着一团团冷霜,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整片林场。
几个呼吸间,天地已尽归银白。
原本空空荡荡的屋檐下不过一两个小时便冻上了一串冰溜子,越结越长。
窗外的积雪也肉眼可见的堆了起来,从数寸,到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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