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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欢还以为是自己的眼前除了幻觉,摇了摇自己有些发昏的脑袋,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往前走。
“沈清欢!”
声音变得清晰,火把的光亮也变得刺眼,栽倒的身体被人托起。
“沈清欢你是傻子吗!一个人跑来这深山老林里!你有几条命这么折腾!”
裴玄安的声音和山间的风一样冷,可沈清欢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跄着朝他扑过去。可她实在没了力气,刚走两步就腿一软,直直地朝前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松木香的怀抱。裴玄安的手臂很结实,托着她的腰,却没半分温柔。沈清欢晕过去之前,只记得他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担忧和克制的冷漠,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间临时搭建的木屋榻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体温的玄色披风。裴玄安就坐在不远处的木桌旁,手里拿着一卷兵书,见她醒了,才放下书卷走过来。
他没说话,只是端过桌上的青瓷碗,碗里是温热的米粥。沈清欢还没力气坐起来,裴玄安便俯身,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
粥熬得很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她空荡荡的胃。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跳忽然就乱了。
喝完粥,裴玄安又递来一杯温水,看着她喝完,才收回杯子,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沈小姐可知,私自入山有多危险?若不是我带人发现,你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沈清欢心里,她攥着披风的一角,小声辩解:“我......我只是想找你,听风说你采草药去了一天一夜不曾回来,我心急,便......”
“我自幼习武,就算有什么危险也能应对,可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孤身一人就敢闯进林子,甚至不带任何侍卫,还真是胆大包天”裴玄安打断她,目光锐利得像剑,“沈丞相的女儿,该待在深宅大院里学女红、习礼仪,而不是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胡闹。你可知,你的任性,会给多少人添麻烦?”
沈清欢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知道自己唐突,可她没想过会被他这样指责。她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那个绣了半宿的香囊——淡青色的锦缎上,绣着两枝并蒂莲,针脚细密,是她最用心的手艺。
“我没有胡闹,”她把香囊递到他面前,指尖微微发抖,“这个......是我给你绣的。裴玄安,我喜欢你,从悬崖边你救了我那天起,我就喜欢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裴玄安的目光落在香囊上,一瞬间瞳孔微缩,有些动摇心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沉了沉,没有接香囊,只是冷冷地说:“沈小姐,我不是你该喜欢的人,这香囊,你收回去吧。”
“为什么!”沈清欢急了,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却被裴玄安避开。她看着他冷漠的眼神,心像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疼得喘不过气。“为什么?你明明……明明那日之后你还对我笑过的,你我也曾畅所欲言,相互吐露心声,如今,你又是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裴玄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疏离:“与令尊无关。沈小姐,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日我救你,只是出于道义,还请你日后自重,不要再因为一时兴起,再做这样的事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沈清欢从头浇到脚。她手里的香囊掉在地上,淡青色的锦缎沾了灰尘,像她此刻狼狈的心。她看着裴玄安,眼泪无声地滚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裴玄安看着她哭得发抖的样子,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放在她手边的榻上,转身对门外喊:“门外车已经备好了,我这便送沈小姐回丞相府。”
裴玄安转身走了出去,外面很快就传来马车的声音。裴玄安没再走进来,只是站在门边,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吧,天亮之前,能赶回去。”
沈清欢慢慢坐起来,拿起那个香囊,紧紧攥在手里。她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可看着裴玄安的背影,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她跟着他走出木屋,夜色尚未消散,山间的风更冷了,裴玄安却把那件玄色披风又披回了她身上,还细心地帮她系好了带子。
马车停在山口,裴玄安看着她上了车,才对车夫说:“务必安全把沈小姐送回府,路上慢些。”
车夫应了,扬鞭赶车。沈清欢坐在车里,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裴玄安站在原地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里。她把脸埋在披风里,闻到他留下的松木香,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她知道这次的告白失败了,可她不后悔。
至少她把心意说给了他听,至少他还会把她安全送回府。
马车轱辘轱辘地往前走,沈清欢攥着手里的香囊,心里暗暗想着:萧彻,下次我再找你,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可
;沈清欢的心里,却还亮着一点小小的光。
——————
回忆至此,沈清欢攥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悲哀,彼时那般明显的伤害和拒绝,自己居然一头扎进去,甚至毫不在意他的拒绝和冷漠。
那个时候的沈清欢,一门心思认为裴玄安还会来救她,还会安全将她送回家中,就是还对自己有感情的,至少不是全无感情。
想起自己前世那些蠢事儿,沈清欢自嘲的笑了笑,人甚至无法共情当时的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前世真的蠢到家里了,竟然连这么不耐烦的表情和回应都未曾察觉,仍旧不肯放弃,将自己的自尊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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