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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我十八岁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另一个自己,也没有使用过《原初的秘密》跟自己对过话。
说是过去的我,可我们做的事却并不完全一样,他真的是我吗?
如果即使是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纪会做出不同的事,自己与自己也是不一样的,那么要用什么来证明我是我呢?
记忆吗?四号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确实是我的记忆,但我并没有十八岁时遇到过另一个自己的记忆,而且关于罗忆,模糊的记忆和会变的全家福,如果不是你作为山外之人拍下证据,可能我们都要默认罗忆是我的弟弟了。
记忆真的可靠吗?
如果记忆不能证明自我的存在,那什么能证明呢?性格吗?一个人年轻时活泼,年老时沉静,这能说明他不是他吗?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上一秒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不是我,难道是真理吗?
记忆是不可靠的,性格是会改变的,还有什么能证明我是我?这幅躯体吗?”
罗惜程端起电脑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肉体和性格一样是会改变的,我现在喝下去的这口水,现在在我的体内,要不了半天就会离开我,它短暂的构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然后离开。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突变,我今天拥有这些头发,明天就会失去其中一部分,新的头发会长出来。
所以肉体,也不是我。
还有什么能说明我是我?我的思维方式吗?人出生时是全然的动物,它们没有思维,只会本能地吃喝拉撒,在家庭、社会的教育之下,人们形成了一定的思维方式,利己或者利他,积极或者消极,这些思维方式又会在社会的评价中变得高尚或者卑劣。
在他者的引导和教育下形成的思维方式,能说明我是我吗?还是说,他者才是我?我即是他者?”
罗惜程笑笑,似乎是在笑自己的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言论,“如果是这样,刚刚在游戏中自称是我的过去和未来的三号四号,是否也是他者呢?”
他又想到了什么,说:“四号说自己是我的过去,可他却在做一些对于我来说尚未发生的事,又说三号是我的未来,可是三号身上却存在着我已然知晓的事,未来和过去,全然地分明吗?”
张云逸看着眼前这个斜靠在电脑桌上的青年,他脸上是陷入自我思维的空洞,黑色的发丝搭在其深邃的酒窝旁,形成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泉,里面承载着他注定得不到答案的思考。
与之相反,张云逸的眼睛亮的像太阳,他想制造一座能让眼前青年落脚的岛屿,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
“无论是记忆、性格、肉体,还是思维方式,你专注在变的部分,可是构成一个人的,难道不是那些稳定的不变的部分吗?记忆不可靠,你所感受到的当下的实然是可靠的,”
说着,张云逸一只手握住罗惜程撑在桌子上的手,十指相握,眼睛一眨不眨望进他的,带着十指相握的两只手举到他的面前,“感受到了吗?我的温度。”
一旁原本静静聆听的卜叙看到这一幕,本能想要上前阻止,却在看到罗惜程认真、沉迷、专注的表情后选择后退一步,他用低到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去给小白喂食。”
对望的两人确实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罗惜程手心被烫的灼热,他想从张云逸的手中逃走,却被握的更紧。
“性格会发生变化,肉体会发生变化,刚刚的你和现在的你却都被我抓着手,你的性格让你做出了能够预料的反应,你的手心跟着我的手一起变热,”
张云逸一条腿挤进罗惜程的双腿间,两个人靠的更近,罗惜程不得不被迫抬起头向上看去,是收敛的下巴、饱满的双唇、高挺的鼻梁和一如既往璀璨而专注的眼眸。
已经挨在一起的胸膛震动,罗惜程听到耳畔传来带着暖气的声音,“思维方式在家庭社会的教导下形成,可世间却找不出任何两个相同的人来,即使是双胞胎,在漫长的几十年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件事也不会都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他者,是企图掌控你的人创造出来的伪命题,你的做出的所有选择,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只要去选择,就是自由的开始。”
“自由,是自我的基始。”
胸腔有节奏的震动让罗惜程情不自禁将头靠上去,耳朵贴着薄薄的血肉和骨骼,聆听里面除了说出口之外的心跳声。
震动结束,罗惜程撤开一点,抬头去看停下来的张云逸,他也正低头看着他。
不需要紧贴着,罗惜程仍能听到越来越大的心跳声,落日正巧走到了两栋大楼之间,强烈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给屋里的两人描摹出一圈金色的光影。
落日不停歇要走进大楼身后,它在落山前迸发出的最后一束光即将从两人脸上离去,在炫目的光彩中,罗惜程眯着眼,在睫毛过滤后的景象中,用剩下的一只手捧住眼前人的脸庞,凶狠地吻了上去。
没有双手支撑的罗惜程迅速要从电脑桌上滑落,张云逸揽住他的腰,将他托住的同时加深这个吻。
津液的交换、唇齿的相依让罗惜程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感受到自己,他是他。
心跳在炸裂的胸腔跳如擂鼓,溺水的感觉让罗惜程紧紧攀着口中仅剩的空气,对面的人撤退一毫米,他就要进攻一厘米,他不要分开。
三分钟的时间,落日已经彻底走到城市的大楼下面,漫射的真正的落日余晖将两人终于分开后牵扯出的银丝镀成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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