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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掌心的温度是零下,初历雪不能够那么快地在他指尖消失,一切都是强求。
琮序意识到,初历雪不是用钱、勇气,或者任何他拥有的东西能够得到的物品。他不是山,山永远站在那里;他是山上的雪,很小的一粒。
三个月后琮序坐上飞香格里拉的飞机,这次他很低调,甚至没有提前知会初历雪。
和他一起到机场的还有从昆明送来的花。
机场到剧组还要六个小时,他找了当地的司机送他过去,对方讲的普通话琮序听不懂,后来才依稀辨别出他口中说的几个词是“演戏”“漂亮”之类的。
剧本琮序稍微听过一点,但具体的他其实并不了解。
所以当晚他见到初历雪的时候,惊得简直说不出话。
到的时候是夜里了,剧组封闭式拍摄,最后一段路琮序是走过去的,被场务拦了下来,他递了烟用姑姑给的通行证顺利进去,路上碰见的人恰好是那天在导演家里一起开会的,认出了他,很热情地带路。
“来找瑞吧?哎呀,今天这场戏拍完就算杀青了,后面可能还有别的戏份要稍微补拍一点……你先休息,一会儿杀青有个仪式,到时候我叫你。”
琮序点点头:“谢谢。”
到了地方才发现条件比初历雪说的还要艰难。琮序不太能理解,在他的想法里初历雪绝对不能吃苦,十几公里外就有很多观景酒店,条件再怎么不好,也比这里好太多,为什么不去那里住?而是要住在这墙壁上甚至没有刷漆的砖房。
冷得要命,琮序感觉自己带来的花要被冻死了,他开了暖气好像也收效甚微。
床倒是很软,琮序一屁股坐下去,感觉有点不对劲,接着发现自己是坐在了一个套着卡通玩偶的热水袋上。
初历雪的牙杯、护肤的东西、各式各样的水杯还很多……琮序发现自己改不了老毛病,又跟变态一样开始视察领地。
他给初历雪寄过一些东西,但也没有很多,拍摄期间他要给初历雪创造一个相对平缓的环境,不能让初历雪太分裂,或许会影响他入戏的状态。
都散落在各个地方,初历雪都很好地用到了。
他有些开心,给初历雪发消息:【杀青了吗?】
过了半个小时,刚才那人便来叫他:“小琮,出来吧,现在大家都过去呢,一起走。”
拍摄地离住的地方稍有距离,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出发了,琮序瞥见有人举着摄影机在拍,他于是拉上帽子戴上口罩,躲着走。
一路上那人也断断续续跟他说一些趣事。说初历雪一次冷急了,猛地灌热水,递水的还没来得及说烫他就灌下去,被烫得嗓子都肿了,讲话也很艰难,结果导演觉得他这个可怜的状态很适合演另一场戏,又拉着他拍了好久。
他听得直皱眉,初历雪从来不说这些。
远远的欢呼声已经传过来了,琮序和初历雪又很久没见了,他放缓了脚步,并不想参与那份热闹,更愿意远远地看着初历雪。
这是属于他的时刻,琮序觉得自己不应该上前。
他落在后面,人群里里外外围了几圈,群演是当地人,藏语混着普通话让场面更加混乱。天气很冷,大家都穿得厚厚实实,琮序很高大,但一时间还没找到初历雪。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头发微微长,刚过锁骨,穿暗红色的吊带,和现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有人给他递了外披,那人微微转过头道谢,琮序才看到初历雪在微笑。他被冻得身体泛着粉,剧组的灯光都照在他身上,鲜花和赞赏也都给他,初历雪含着笑收下每一束花,跟内地人说谢谢,跟群演说藏语。
拥抱、贴面礼,初历雪这样的笑容琮序从没见过。
导演领着他切了杀青蛋糕,全剧组一起合影的时候,琮序默默走到了黑暗里。
初历雪裹着一件羽绒服吸着鼻子跟每一个人合完影,才有机会走到一旁吃蛋糕,他的裙子太长了,不太方便,因此初历雪稍稍拽着,甚至显得有些委屈。
好饿,初历雪嚼嚼,冷到尝不出味道。
他这才有空拿出手机,看到琮序的信息,回复他:【杀青咯】
咔嚓,还拍了一张蛋糕。
正打算发送,忽地,他身前有一个高大的阴影靠近,琮序蹲下身两手交叉握臂放在膝盖上,目光交错,初历雪笑脸也僵住了。好像身子莫名其妙就开始热起来,嘴巴里的蛋糕也有了甜味。
琮序拉下口罩,他的外套帽檐大得完全可以遮住外面的视线,他靠近初历雪,眼睛亮亮的:“怎么穿成这样?”
“你怎么来了?”初历雪不知所措,目光移向琮序的脚,“蹲着没关系吗?”
琮序还是盯着他,初历雪被他看得脸热,紧了紧衣服遮住露出来的锁骨。
“冷不冷?”琮序帮他搓搓手,“结束了吗,先走吧?”
初历雪跟导演打了个招呼,远远地施芳看见了站在平房边上的琮序,几乎要跟房子一般高,她努努嘴对初历雪说:“就这么忍不住。”
回去的路上几乎没有人,初历雪拖着裙子走得不太顺利,琮序于是帮他提着一边的裙摆,但绝口不再问他怎么穿成这样。
也没有说什么话,这三个多月习惯了“网恋”,突然见面还有点尴尬。
初历雪这三个月几乎陷在角色里,很少想到琮序,有的时候望着近在咫尺、绵延起伏的雪山,他会不可自制地感到一阵阴冷的寒意。总会想到有人在他面前消失,有人永远地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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