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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萧承烨满含笑意地回答,“希望兄长能喜欢。”
楚祁抬手摸了摸那簪子,触手温凉莹润,像是玉质,雕刻细腻。他点点头道:“我很喜欢,多谢烨儿。”
“如此甚好,兄长可要时时佩戴。”萧承烨笑道。
“定然日日佩戴,绝不离身。”楚祁语气温和。
忽然,长街那头传来马匹的嘶鸣,然后是人群喧哗和惊叫的声音。有人在大喊:“让开!马匹受惊了——”
萧承烨闻声转头,只见长街尽头,一人一骑往这边而来。马匹状若癫狂,四蹄凌乱,速度如风。其上的少年伏在马背上,牢牢抱住马脖子,面色煞白,显然已无力控制局面。
◇
金涛盐庄
街上众人纷纷惊慌失措地让开,推攘之间,疯马急速靠近。两人身后十几步的地方,一个稚子被撞倒在地,眼见就要被马蹄踏上,他的母亲被人群裹挟着,回头惊叫:“阿宝——”
千钧一发之际,萧承烨放开楚祁的手,脚尖一点,身形如燕,迅速掠过人群,抱起那个孩童,稳稳落在街边另一侧。
他回头望去,那马匹却仍不收势,狂乱之间,竟向着楚祁狂奔而去!
萧承烨急忙放下孩童,飞掠而去,大喊道:“兄长,小心!”
众人的眼神都惊惧地放在那匹疯马上,以及马前几步来不及躲避的盲眼贵公子身上,有胆小的已经提前闭上了眼,仿佛预知了惨烈的结局。
电光石火间,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是马匹的一声哀鸣。那匹疯马前蹄高高扬起,随即轰然倒下。马上的少年也跟着马匹一起,重重倒在绸缎商铺门前的厚重地毯上。
那马匹抽搐几番,没了生息,脖颈下迅速泅出一片血迹,将深红色的地毯染上一片暗色。那少年则在震荡之下头晕眼花,在剧痛之中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望向前方。
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常服的修长身影神色淡然地收回手,纯白的发带覆住他的双眸,只余俊美绝伦的下半张脸。微风拂过,发带扬起,衬得他宛如谪仙。
那少年想要张口道谢,却呼吸艰难,眼前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萧承烨这时才掠到楚祁身旁,勉强收住身形。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那马匹,只见马匹侧倒在地,喉头一根木簪齐根没入,只余雕工精巧的簪首露在外面,已被汨汨鲜血浸透。
“……”类似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萧承烨已经有些麻木了,转过头看着楚祁问道,“略通拳脚?”
楚祁点点头,神色如常,语气平静:“是,略通拳脚。”
周围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这位盲眼公子的身份。那妇人挤出人群,踉跄几步到街对面,又哭又笑地抱住幼童,涕泗横流地转向这边叩首道谢。
“快走。”楚祁毫不留恋地低声道。
萧承烨回过神,迅速牵起他的手,转身欲要离开。
“二位公子请留步!”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承烨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人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家丁。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马匹上的少年抬起送入马车,管家则快步走到近前,拱手道:“二位救了我们盐庄的小公子,实在感激不尽。还望二位公子能移步庄上小住几日,小人也好将此事禀告老爷,向二位奉送谢意。”
萧承烨松开楚祁的手,转身还以一礼,说道:“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与兄长尚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前去贵庄了。”
那管家锲而不舍道:“听公子口音,似乎并非扬州府本地人,可是前来办事?我们金涛盐庄是整个江南道最大的盐庄,人脉广泛,财力雄厚,无论二位公子所为何事,应当都能为二位尽绵薄之力。”
萧承烨蹙起眉头,欲要继续拒绝,忽见楚祁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心念一转,改口道:“倒是无甚要事……只是兄长双目皆盲,行动颇为不便,怕是会给贵庄添麻烦。”
“无妨。”管家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笑意,“只要二位公子肯赏光,便是盐庄的荣幸。我们老爷也与江南道的数位名医交好,或可为这位公子诊治一二。”
“诊治倒是不必了。”萧承烨叹道,“兄长这眼疾,乃是先天不足,药石无医。既然如此,贵庄若是不弃,我兄弟二人只好叨扰了。”
管家喜笑颜开:“公子哪里的话?二位对我家小公子有救命之恩,绝无叨扰之说。”他顿了顿,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可有随从,要一同前往山庄?”
“并无。”楚祁转过身,温和答道,“就我兄弟二人。”
“那二位公子可有需要前去取用的行囊?”管家转而看向楚祁,问道。
“没有。”楚祁微微一笑,说道,“我兄弟二人轻车简从,重要物什皆随身携带。”
说话间,家丁已驾来另一辆马车,于是管家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既是如此,还请二位公子移步庄内一叙。”
“多谢。”楚祁笑道,在萧承烨的搀扶之下登上马车。
帘幕垂下,管家则坐上车辕,向着家丁吩咐道:“回山庄。”
“是。”家丁应声,挥动缰绳,车轮滚动,马车往扬州城外行去。
江南道的园林与京城截然不同。小桥流水相依,回廊蜿蜒曲折,绿柳婆娑,夏荷摇曳,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当然,这一切楚祁都无法亲眼目睹。眼前一片茫茫的白,他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夹杂着淡雅清幽的草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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