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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瞳孔一缩,心下巨震,一时有些失声,喉咙发干,好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嘶哑的话语:“儿臣从未听过此物……”
皇帝闻言,心头怒意更甚,抄起御案上的卷宗,劈手向他掷去。
厚重的卷宗精准地砸在三皇子头上,将他的发冠砸偏了几分,又顺着头顶滑落到地面,书页凌乱地散开。
他不顾头上的疼痛,连忙拾起案件卷宗,快速翻阅。随着他逐页翻看,面色逐渐煞白起来,双唇失去血色,手中的卷宗滑落,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皇帝抬手指着他,食指微微颤抖,怒声道:“身为一国皇子,为牟取私利,竟枉顾百姓安危,制贩此祸国殃民之邪物!你可知罪?”
三皇子回过神来,连忙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儿臣知错!儿臣不该收取姻亲的进献,求父皇责罚!但儿臣只知洛家商行利润甚巨,并不知其是贩卖此物以牟利,更不知此物如何祸国殃民啊!”
皇帝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你当真不知此物有何危害?”
三皇子满面泪痕,向前膝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与皇帝对视,哽咽道:“儿臣自小聆听父皇教诲,当以百姓为天,江山社稷方能永固。儿臣时刻铭记心间,又如何敢越雷池一步?云中道路途遥远,儿臣又能如何得知洛家在经营什么?只当是他们生财有道,故而利润丰厚罢了!”
他咬咬牙,继续说道:“儿臣确实收受了洛家的钱财,可儿臣并未在朝,又如何能为洛家提供什么便利?只权当是姻亲之间的往来罢了!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不言不语,目光森冷地审视着他。他眼眸明亮,不闪不避地与皇帝对视,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见他这副模样,皇帝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点点滴滴。若真要重罚,难道还能褫夺皇子封号、关进大牢不成?
皇帝心中一软,又有几分无奈,语气稍缓,沉声道:“不知者无罪。可即使是姻亲,身为皇子,也不可与商贾私下有半分勾连,你可明白?”
三皇子深深拜倒,哽咽着答道:“儿臣明白。日后定然不再与任何商贾有半分联络。”
轻叹一声,皇帝说道:“你虽不知情,可你舅舅身在云中道,却知晓得一清二楚。此事涉及民生国本,绝不可姑息,朕不会徇私半分。你好好安慰你的母妃,待尘埃落定后,我再去看望她。”
三皇子重重叩首应道:“多谢父皇开恩,儿臣定当好好劝解母妃,让她宽心。”
“退下吧。”皇帝满面疲惫地道。
“是。”三皇子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步履虚浮地走出御书房。
目送着他的背影,皇帝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疲惫更甚。
从姚贵妃所居的昭华宫中出来,三皇子步履匆匆,面色阴沉地走出宫门,坐上马车,回到府中,进入书房。
他猛然掀翻案几,茶盏碎裂一地,又在下人惊恐的目光中打砸一通,看着满地狼藉,才稍微平复几分。他喘着粗气,唤来心腹,沉声吩咐道:“约侯爷一叙!”
深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三皇子后门驶出,悄然穿街过巷,最终停在城北一家略显简陋的酒楼前。
三皇子拎着灯笼,披着深色兜帽,遮得严严实实,从侧门进入,穿过一道暗门,沿着狭窄的楼梯拾级而上,经过一段幽深的长廊,最终来到一扇木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烛光摇曳不定,广陵侯背光而立,候在门口,见三皇子入内,微微欠身行礼。两人对视一眼,走到茶桌旁,分宾主落坐。
不等广陵侯询问,三皇子开门见山,咬牙切齿地说道:“洛家被一网打尽了。”
广陵侯闻言,神色微变,蹙眉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朝中竟无半点风声。”
“就在今日。”三皇子神色阴冷,语气森然,“父皇召我进御书房,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幸好我急中生智,一口咬定不知洛家贩卖的是何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广陵侯闻言,眉头蹙得更深,疑惑地道,“云中道天高路远,姚为又一向小心谨慎,为何突然被一网打尽,竟还牵扯出了您?”
“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异动?”三皇子沉声问道。
广陵侯垂眸思忖片刻,才开口说道:“若说异动,当是朝廷开展了税籍核查。与此同时,太子连续近三月未曾上朝,陛下也未询问。约摸两旬之前,税籍核查结束,太子才重新出现在朝堂。”
三皇子闻言,眯起眼睛,思索良久,说道:“他极有可能是奉命去巡察税籍册编纂事宜了。”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京城往返云中道,算上抓捕的时日,两旬正好足够!”
“您的意思是……”广陵侯抬眼与他对视,试探着问道,“您怀疑是他巡察回京,告发了此事?”
“这是最大的可能。”三皇子冷声道,“他消失的这三月,足以前往太多地方,甚至能将大楚周游一圈。”
闻言,广陵侯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严肃道:“说到这里,我也遇到一事。”
“哦?”三皇子蹙眉问道,“不知侯爷遇到了何事?”
“前段时日,我的骑兵前哨死了四个,另有一人下落不明。”广陵侯面色冷峻,“他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却死状惨烈,均为一击毙命。”
听闻此言,三皇子失笑,语带嘲讽:“侯爷莫不是怀疑这是楚祁做的?就凭他?连猎苑狩猎都要与人同乘一骑。”
广陵侯听罢,神色稍缓,也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荒唐,莞尔一笑:“您所言甚是,确实是臣草木皆兵了。太子身边纵有能人,也不可能护得他全身而退。况且,据传回的消息,帐中财物均已消失,当是遇到了走投无路的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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