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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之看着面前有说有笑的两人,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点着,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小铭,你今年多大?”
温简之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和蔼,接着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铭宣突然被大前辈点名,赶紧正襟危坐;陆屿则是因为正在跟铭宣说话被温简之打断而有些诧异。
“温老师,我今年21岁,02年生的。”铭宣很有礼貌地回答,尾音微微上扬,让人听起来觉得愉悦。
“哦,那确实很小。”温简之点点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挺好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自己今年已经31岁,比对方整整大了十岁。
铭宣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的活力和单纯,他已经再也不会有了。
陆知雨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温简之,他的杏核眼因为意外和困惑微微睁大着,此时才显现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单纯和无辜。
六个人里只有温简之一半的身体隐没在身后岩石投下的阴影中,看起来实在很孤独。陆知雨在桌下绞紧了手指,垂下眼睛让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
铭宣看了看身边小口喝水的陆屿,细密的睫毛搭在眼睑上,显得很安静温良。又看了看坐在对面定定看着陆屿的温简之,心里升起一股忐忑的预感。
他其实看到了。
他看到陆屿刚刚进入山洞时咳嗽得有些厉害,身后的温简之一直皱眉看着屿哥,然后便去悄悄跟副导演说了些什么。随后副导演便提议进入洞穴之后原地休息,又拿了热水,还说山洞里气温有点低,给大家准备了感冒药。
铭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温简之很危险:前天陆屿的情绪在见到温简之的那一刻起就很反常,中途离席后再也没回来。饭后他去陆屿房间找他,却被亭亭告知陆屿已经休息了。昨天他害怕打扰陆屿,忍到晚上才去找他,可陆屿却不再像往常一样笑意吟吟听自己说话,好像浑身被散不去的疲惫包裹。自从温简之出现,陆屿就变得不再遇事波澜不惊、无欲无求得像个假人,他不像以前的他了,可他自己却没发现。
铭宣发现温简之和陆屿之间好像有一种沉默而心照不宣的磁场,将任何人排除在外,他自己也无法进入。
铭宣咬了咬嘴唇,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神色却没了刚才的轻松。
“老师们,咱们继续走吧。”厉和见气氛沉寂下来,适时提议道。
几人分别细细查看着各个角落,突然整个屋子的灯都黑了下来,走到最深处的徐淼淼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温简之瞬间出声,四周有点黑,努力辨别其他人在哪里。
“你们快过来!”徐淼淼在那边喊道。
“来了来了。”高廷翰大声接应到,然后边叮叮咣咣地一路跑过去,不知道碰倒了多少无辜的道具。
陆屿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视力在黑暗中会变差,他一时间不能分辨自己的位置。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脚边的一级台阶绊得一个踉跄,下一秒手臂便被人用力托了一下,待他站稳后立刻松开了。
他抬眼去看,周围的一切都是暗淡模糊的,只有温简之的一双眼睛黑得像是要把自己吸进去,可对方没说一句话,移开目光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留恋。
铭宣和厉和摸索着从一旁走过来,温简之已经率先往前走了,最终几人在后厨外的玻璃窗边汇合。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开着一盏小台灯,笼罩了一张脸:一个穿戴成厨师模样的“尸体”躺在地上。
高廷翰晃动着门把手,发现被锁住了。
陆屿突然想到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节目组刚刚发的手电筒,作为光源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钥匙。
“钥匙在里面!”铭宣指着门内的挂钩。
厉和活动了一下门旁边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只不过窗户离钥匙太远,他们谁也够不到。
“淼淼,你包里的塑料绳借我用一下。”说话的是陆屿。
徐淼淼有些惊诧地转头看着身边的陆知雨。
这一声“淼淼”叫得如此随意亲近,仿佛七年的分别不曾发生。
七年前,她、陆知雨、温简之、李廷赫四个人常常在一起,有时候是去陆知雨和温简之的小出租屋吃火锅;有时候是在深夜,由李廷赫开车带着他们去北二环兜风。
后来陆知雨退出了他们的生活,徐淼淼也以为她可以忘了从前的那些记忆。可是当陆知雨极为自然地喊她“淼淼”,在她对陆知雨的恨里,突然就又多了一丝怨。
徐淼淼低头从包里拿出绳子递给陆知雨,即使在黑暗中也没有抬头。
绳子是带有硬度的塑料绳,陆屿将其打了一个活扣,慢慢往窗子里面送,整个手臂都快要伸进去。
温简之皱眉看着锋利的玻璃边缘就在离陆知雨几毫米的地方,看见绳子顺利套住钥匙的那一刻忍不住偷偷松了口气。
陆屿另一只手拉住绳子的一头,圈套渐渐收紧,钥匙被拉了出来。他稍稍举起拿到的钥匙笑着给大家看。手电筒的光笼罩着陆屿,钥匙在他脸上映出一小片极亮的反光,落在笑弯的眼睛边,一个小小的酒窝在下巴上隐隐显现。
铭宣手里握着手电筒,眼睛亮了起来,抱住了陆屿。
“屿哥好聪明!”铭宣毛茸茸的脑袋在陆屿肩膀上蹭了蹭。陆屿也感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和开心,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耶!门开了!”高廷翰高举双臂欢呼,周围却没人理他,温简之的表情看起来更是阴沉。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率先进了厨房,见徐淼淼跟在后面,便握住徐淼淼的手臂,低声提醒:“小心,淼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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