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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之被铭宣挤到一边,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看着他们亲昵的动作。
“医生让屿哥赶紧先吃点东西。”亭亭在一旁讷讷出声。
“我来喂他。”铭宣拿过亭亭手里的碗。
“铭宣厉和,过来化妆!”经纪人站在门口,显然对铭宣过于出格的举动十分不满。“快一点,你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照顾病人的!”
铭宣端着碗还在犹豫,厉和把他拉起来:“走吧。”
铭宣把碗放回床头柜,小心翼翼地将陆屿的手放回床上,垂头丧气地跟着厉和走出了屋子。
“你们都出去。”温简之坐在床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亭亭和高翰说。
高翰暗自得意地出了门。
七年前在和陆屿第一次见面的组里,他也曾见过温简之。
彼时的高翰没有资格和剧组的主要演员住在同一座酒店,只能住在更偏远廉价的宾馆。每天不论是出工还是收工都能看见一个青年蹲守在剧组外面,有时候被疯狂的粉丝和狗仔无视、挤倒;还有的时候被剧组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当作私生暴力地驱赶,甚至有一次用水枪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最后见到温简之是在一个大雨天。
高翰看见陆屿从剧组出来,面对面地同那个落魄的青年站着,相对无言。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就闪身进了不远处的拐角。
高翰听见陆屿冷冰冰地叫对方“温简之”。
而被叫作温简之的青年则近乎乞求地、卑微地紧紧抱住陆屿,叫他“陆知雨”,又低声下气地喊他“小雨”。
而陆屿则始终低垂着眼眸,神色毫无波澜,只是提高了声音警告温简之不要再来找他、他们之间已经完了。
警告对方好好生活。
如果这句也可以算是警告的话。
高翰直觉他们之间关系非凡,于是偷偷拍了很多张两人亲密拥抱的照片。
——他原本想立即将这些照片公之于众,把陆屿抢自己的角色拿回来,可又觉得这些因为角度和距离并不够清晰的照片并不足以将陆屿捶死,于是打算慢慢蛰伏,一招制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年,温简之和陆屿再也没有相见。
高翰恨陆屿,也讨厌小丑一样爱着陆屿的温简之。而再见面的时候,温简之已经即将成为影帝,而陆屿……他倒是可以再玩玩。
消失
陆知雨晕得睁不开眼睛,靠在枕头上的身体不住地滑落。枕头过于宣软,他的头沉沉地陷在里面,脖颈过分地弯折,小巧的喉结像一座小小的雪山;失去力气闭合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小缝,露出干涸青白的嘴唇下洁白的贝齿。
看见陆知雨为了事业把自己搞成这副衰败的模样,温简之的心中涌起一股接一股的酸涩和疼痛。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碗,舀起一小勺粥送进陆知雨松开的唇瓣间。
陆知雨神志尚存,乖乖地将粥咽了,而后嘴唇又无力地张开。
温简之怕呛到他,所以喂得很慢,十五分钟后一小碗粥终于见了底,陆知雨的睫毛才抖了抖,缓缓向上抬起。
苍白的脸色映得睫毛分外漆黑,像一双想要冲破桎梏翩然飞起的蝶翅。
视力还不是很清晰,但每一次对方的手伸过来,那股干净温暖的香水气息都会盘绕在陆知雨的鼻间,于是他知道坐在对面的是温简之。
陆知雨的心头好像被人用指甲捏住般泛起刺痛,喉咙间涌起苦涩。
明明被骗的是温简之,被辜负的是温简之,可他永远都那样善良谦和。甚至能在伤害过他的人昏沉不省人事的时候,还这样耐心地照顾对方。
陆知雨这一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温简之。
一晚带着盐分的热粥滚进胃里,陆知雨力气恢复了不少,终于能够支撑着身体坐直一些。“谢谢你,简之。”
他双手放在洁白的被褥上,笑容温和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温简之被这样的目光灼伤一般回避了陆知雨的视线,越过他的身体把碗放回床头柜上,而后站起来背过身去。
“陆知雨,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就好好珍惜。生病就去医院,不然回过头来一场空。”
“好。我记住了。”陆知雨压抑着喉咙中翻滚的痒意,以至于眼睛里都含了水光,“今天耽误你太多时间,抱歉。”
“请假好好休息吧。”
温简之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他的记忆里的陆知雨是鲜活快乐、富有生命力的,他无法忍受对方这样破碎而脆弱的模样。
确认温简之离开后,陆知雨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铁锈般的腥味从喉咙里涌出来,陆知雨伸手去接,看见满手星星点点的血红。
不知道是喉咙被咳破了还是胃里有些出血。
今天已经太迟了。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要去现场录制——全组不可能因为他而停工,可如果后面补录自己的部分,其他人的档期又无法调和。
陆知雨吃了药,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进了厕所,强撑着力气洗了澡。
陆屿穿戴整齐出现在现场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工一个小时。他将上百号人或打量或轻蔑的眼神悉数包容,同路过的每一个人诚恳地说着“抱歉”。
“哟,陆老师休息好了?我们拍了几个口播和广告,可就等您呢。”姜全揽着陆屿的背拍了拍。
“真的很抱歉导演,现在可以开始了。”陆屿化了妆,面上倒是看起来更加有气色,饱满的嘴唇终于不在是失去血色的青白,整个人好像已经恢复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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