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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雨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可话筒里只剩下忙音。举着的手臂僵硬酸痛,甚至开始颤抖,看照片……看照片……这三个字如同梦魇一般回荡在陆知雨的耳边,让他头痛不已。
手机又开始响,他这才发现自己蹲在地上缩进墙角里捂着脑袋,周围人来人往的,却没人愿意分给他一个眼神。
“小雨,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温简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而富有磁性,虽然沾染上焦急,但不妨碍那些温柔清晰地通过听筒传递。
“怎么啦温简之,手机昨天没电了,太累了才没有充电。”
奇怪的是,那些温柔可以让陆知雨瞬间变回快乐单纯的模样。
温简之很快被陆知雨一贯轻软的语调安慰到,稍稍缓了语气,“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昨天一天都在失联,就这么忙,嗯?”
“是呀,好累。”陆知雨蹲在角落,头埋进膝盖,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宝宝好辛苦。”温简之沉默了几秒,才叹息着回答。
“不过我们明天就可以见面了对不对?”
陆知雨可以想象温简之说这句话的样子:那一定是含情的桃花眼弯起来,眼尾延伸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薄唇勾起,喉咙滚动两下,从中溢出一点低沉的笑意。
“温简之,剧组临时改了通告,我可能还要晚三天才会回去。”陆知雨现在发着烧,脸还高高肿着,腹部的伤口好像又崩裂流血,这个样子没办法回去见温简之。他只能紧紧咬住下唇,试图让语气里没有太明显的哽咽。
“宝贝,你哭了吗?”温简之是如此的敏锐,“很累是不是?累我们就休息一段时间,外面新开了一条小吃街,想不想吃,嗯?”温简之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耐心,可是骤然加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陆知雨不知怎么了,眼泪好像流不完。他却不敢大声去哭,准确地说,他没有放声大哭的习惯,只能忍耐着、抽噎着,在温简之一句句轻声细语的安抚中逐渐平息下来。
“温简之,好想你。”陆知雨抽着气,六个字断了两次句才说完整。
筋疲力尽
电话挂断后陆知雨才觉得筋疲力尽。
他随便找了家小诊所进去,大夫显然被陆知雨憔悴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询问,没想到陆知雨才刚张了张口,还没等吐出半个音节就膝盖打弯,直接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陆知雨看了看头顶悬挂着的吊瓶,撑着身体坐起来,铁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引来了屋外的大夫。
大夫看起来上了些年纪,或许是在哪家医院退休后才开了私人诊所。“小伙子,你伤口感染化脓,都高烧了不知道?我给你简单处理了一下,这几瓶药下去估计烧能退个七七八八。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父母知道了多担心。”
大夫上前调了调点滴的流速,估计是以为陆知雨背着父母偷偷打架不敢跟家里说。
“谢谢您。”陆知雨一张口嗓音还是沙哑得很,他有些痛苦地咽了咽,觉得渴得要命。
自从脱离陆建国的掌控,陆知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受伤生病到如此虚弱的地步,他索性躺在小诊所的铁架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期间感到老大夫又轻手轻脚地给他换了几次药,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清醒,高烧也转为了低烧。
大夫建议陆知雨连着三天来打针,他含糊着答应了,但心里并没有再来的打算。
陆知雨付了四百多块钱,拎着一小袋药离开了诊所。
他穿着宽大的卫衣,脸隐没在帽兜里,看不清楚神情。傍晚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三三两两说笑着同他擦肩而过,仿佛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平和而愉快的。
陆知雨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这几天的花销——修手机和看病差不多花了一千,又转给陆建国三千,回去的车票又要二百多……这一趟挣的钱居然所剩无几。
“那个……小伙子,昨晚……”宾馆老板瞥见陆知雨游魂似的回来,似乎想说什么,可是陆知雨连脚步都没有停顿,径直掠过柜台朝走廊里面走了。
看这态度老板也就不再多嘴,但是他总觉得陆知雨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生病那晚温和有礼的样子,整个人阴沉沉的被一股冷气笼罩着。
陆知雨不吃不喝,进了屋子就将门反锁,一头倒在床上掏出手机看。手机的光线在黑暗里太过刺眼,可是陆知雨大大的杏核眼却眨眼都很慢,他不断地刷新着自己和温简之的聊天界面,可除却今天的消息之外一直是空白。
陆知雨紧紧抿着嘴唇,最终接受了所有他和温简之的回忆都丢失的事实,瞳孔在黑暗中渐渐放大失焦,最终又昏睡了过去,好像流失的精力和体力就只能靠睡觉来弥补。
在这个简陋的小屋子里,时空好像被模糊,陆知雨只能感受到他被困在一团闷热粘稠的空气中,可是却浑身发冷。说是在沉睡着,倒不如说是醒不来。
脑子里乱哄哄的。
年轻美丽的林溪、帅气高大的陆建国,他们笑着说“我们小雨真乖”。
然后是血目圆睁的陆建国举起木头做的板凳砸过来,瘦小的陆知雨只能拼命把疯狂哭喊的林溪护在身下。
还有李廷赫、徐淼淼、赵睿。
他们优越、优雅、高傲,围坐在桌边看着陆知雨,冷笑着问“温简之的爱和温简之的前途你选哪个?”
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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