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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缓慢地行驶在北京著名的银杏大道上,今日阳光很好,道路两旁挤挤挨挨着在树下拍照的人。
陆屿许久没能出来感受外面的世界,此刻正兴奋地拍着温简之的手。
温简之神色恹恹,同陆屿坐在宽敞的后排,始终抿着嘴一言不发,直到陆屿的手放在他的手背,熟悉的湿冷。
“手怎么这么凉?冷?还是难受?”温简之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反手握住陆屿的手,还把他往怀里揽了揽,把陆屿清瘦的手掌在自己手里揉来揉去。
“一转眼又到这个时候了啊,温简之……记不记得,我们分开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个季节,演播厅的大楼里。那时候不知道是谁,好冷漠啊,对我好凶。”陆屿执意要把手从温简之手里抽出来,被更用力地握住。
“明明是你始乱终弃。”温简之垂眼,又换了一副表情,不再是刚刚的愁云惨淡,眸色深沉着,定定地看着陆屿,大有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意思。
陆屿认真地盯着温简之看了一会儿,那双大大的杏核眼里逐渐洋溢起笑意,唇边的梨涡显现。
“噗……”
“笑什么。”温简之皱眉,靠回椅子上。
“温简之,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同于陆屿的秀致,温简之的脸型轮廓更加深邃英挺,让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带着几分严肃。从前还是少年人的时候,温简之的面部更加柔和,况且那时候的他对陆知雨总是笑着的,不像现在,常常拧着眉,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什么。”温简之的大手把陆屿的手翻来覆去,又细细地揉捏着他青白的手指,低头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时常青灰色的指甲在他的“折磨”下变得粉红。
“你是怎么做到把面无表情演绎得这么千变万化的?”陆屿道,“教教我,嗯?金主爸爸。”
陆屿偷偷凑近温简之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耳廓。
几乎是陆屿凑过来的第一时间,温简之便按下车门边上的按钮,挡板随即升起,将两人与前排的司机隔离开来。
“小雨,我亲自来教你。”温简之转身,完全把陆屿圈在自己身体和车座环绕的空间里,陆屿根本不躲,就这么看着眉宇间终于鲜活起来的温简之。
温简之的气息凑近,温热的嘴唇贴上陆屿的。陆屿没有闭眼,他看见温简之黑长的睫毛搭在眼睑,高挺的鼻梁与他的交叠。
陆屿的心疯狂地跳起来,他没有闭眼,看着温简之撕下冷峻的面具,看着他微微上扬的眼尾被染上情。欲。
温简之用力地亲吻陆屿,陆屿的嘴唇被包裹、肆虐,被温简之含在齿间厮磨。待到陆屿气喘吁吁,温简之才终于放开了他。
“看清楚了吗。陆知雨,这种表情叫色欲熏心。”温简之睁眼,桃花眼里满是陆屿的样子。
——这世界上真的有像陆知雨这样的人。
苍白、孱弱,但总是那样纯净、聪敏,纵使八年、十年过去,他仿佛永远是曾经那个少年,不争不抢,从来都能看透温简之,从来都只钟情于这一个人。
陆屿静静地看着温简之,胸膛极速起伏两下,终于环上温简之的脖子,激烈地同他拥吻。
他希望,他希望,希望温简之的脸上不要有千变万化的面无表情和愁云惨淡,希望温简之不要皱眉,不要再为他担心。
“温简之,温简之……”他一遍遍叫着温简之的名字。
“我在,陆知雨。”
温简之环抱着陆屿清瘦的身体,那颗心跳得酸胀、猛烈,这个人是真的,是真实地存在着的。他没有消失在时间里,没有被意外、被车祸带走。
温简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不太正常,可他没法不去想。他知道陆屿讨厌医院,可老天偏偏让陆屿一次次生病、受伤,温简之不愿意承认,他觉得只有医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可能永远24小时待在陆屿身边,可医院随时有医生和护士、可以在第一时间来拯救被病痛折磨的陆屿。
他的陆屿、他的陆知雨、他的小雨。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让陆屿不再受到这些生不如死的痛苦。
刚刚在医院收拾回家的东西的时候,陆屿很开心,他坐在病床上,伶仃的脚腕在温简之眼前晃来晃去,温简之任他坐着监工,自己半蹲在地上沉默地把两人的衣物装进行李箱。
“这些都不要了,回去买新的。”温简之突然把装好的衣服拿出来,随手扔在沙发上。
“为啥?都是我为了录节目新买的,还没穿几次……”陆知雨跳下病床,把衣服抱在怀里,站在温简之面前。
温简之抬头看着陆知雨孩子气的样子,这段时间他变着花样地给陆知雨补充营养,那人依旧瘦得过分。
“行李箱太重,拿不动。”
温简之起身把陆知雨怀里的衣服强硬地抽出来,陆知雨便也不再问了。
他看到温简之手背上结的几道血痂,又想起那天,晚霞似火,车子摇摇欲坠,冒着浓烟,好像被天边的晚霞烤着了一般。
温简之发了疯似的叫他的名字、捶打车窗,他从来、从来没在温简之的脸上看见过那样绝望而狰狞的表情。
他知道温简之是在后怕。
陆屿不想再让温简之害怕了。
可是陆屿很快发现,事情好像有点超出控制——“不再让温简之害怕”这件事,并不取决于他不再发病、不再出现意外,因为即使陆屿每天几乎与温简之形影不离,每天按时按点吃药,温简之仍然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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