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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要看看,虞挽棠能装到几时。
虞挽棠任她扯着袖角,并未挥开。她忽然弯唇一笑,那笑意终于抵达眼底,宛如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细纹,底下光华流转,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冷艳感。她微微倾身向前,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颜灼的耳廓。
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的蛊惑:
“真听话?那唤句夫君来听听。”
颜灼脸上的娇笑瞬间僵住。
浑身的血液似乎嗡的一声全都冲上了头顶,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在耳膜里疯狂撞击。她甚至怀疑虞挽棠也能听见。夫君?虞挽棠让她叫……夫君?这女人是疯了?还是重活一世把脑子留在冷宫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干,脸颊不受控制地烧起来,连精致的耳垂都透出绯色。在那双深邃眼眸的逼视下,她几乎是晕头转向地,声如蚊吟般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
“…夫君。”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又尖又急的通传声,如同一声锣响,猛地敲碎了一室诡异旖旎的氛围——
“陛下驾到——!”
颜灼浑身一凛,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后退转身,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整理仪容。
那是皇帝,是她们前世争抢了一生的男人,是宫规礼法,是压在所有欲望之上的森严壁垒!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手腕骤然一紧!
虞挽棠竟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丝毫不见病弱之气,猛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拽!
颜灼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被拽得失去平衡,踉跄着跌入凤榻深处。眼前光线一暗,织金的帐幔被虞挽棠另一只手扯落,飘摇着垂下,隔出一方狭窄而私密的空间,将外面的一切喧嚣模糊。
凤榻柔软,盈满了虞挽棠身上清冷的檀香气息,丝丝缕缕,将她惯用的甜香霸道地压了下去。
虞挽棠的手臂甚至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更紧地固定在自己身侧,温热的身躯相贴,隔着单薄的衣料,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
外面皇帝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颜灼僵在虞挽棠怀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能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虞挽棠那张冷静得过分的脸。
虞挽棠低下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用一种极低却清晰无比、甚至带着一丝恶劣笑意的气音呵道:
“慌什么。”
“让他看。”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帐幔之内,光线昏昧,呼吸可闻。
颜灼整个人都僵住了,脊背绷得笔直,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不合规矩、不成体统。虞挽棠的手臂却揽得极稳,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那声带着恶劣笑意的“让他看”还萦绕在耳畔,像一根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地方,激起一阵战栗。
外面,皇帝的脚步声已踏入内殿,伴随着李公公略显迟疑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方才似是歇下了……”
“朕听闻皇后不适,特来瞧瞧。”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脚步却未停,径直走向凤榻。
颜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虞挽棠贴着她的胸腔微微震动,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哼笑,揽在她腰侧的手甚至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一下。
疯了!虞挽棠绝对是疯了!重生一回把脑子彻底丢在了冷宫!她怎么敢……怎么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帐幔之外,皇帝的身影已经逼近,模糊的影子投在细密的纱帐上。
“挽棠?”皇帝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就在帐外一步之遥,“可好些了?朕让太医过来请脉。”
虞挽棠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慵懒,与她此刻紧紧揽着颜灼的强势动作截然相反:“劳陛下挂心,不过是些许小恙,睡一觉便好多了。方才吃了药,正发汗,不便面圣,恐过了病气给陛下。”
她的语调平稳自然,甚至还能听出几分不愿君王受累的体贴。
颜灼屏住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她从未与虞挽棠靠得这样近过,近到能数清她低垂的眼睫,能看清她白皙肌肤上细微的绒毛,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檀香将自己甜腻的鹅梨香彻底包裹、吞噬。
这种距离,在过去的十年里,只意味着阴谋、算计和你死我活的撕扯。
而非现在这般……耳鬓厮磨般的禁锢。
皇帝在帐外停顿了片刻。颜灼几乎能想象他蹙起眉头的样子。他素来多疑。
“既如此,你好生歇着。”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朕晚些再来看你。”
“谢陛下体恤。”虞挽棠应得从善如流。
脚步声终于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内殿门口。
帐幔内的空气却并未随之松弛下来。
颜灼猛地挣了一下,想要脱离这令人窒息的桎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魂未定的愠怒:“虞挽棠!你……”
“我如何?”虞挽棠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侧过身,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颜灼完全看不懂的情绪,有些戏谑,有些探究,还有更深沉的、复杂难辨的东西。“方才那声‘夫君’,不是叫得挺顺口?”
颜灼的脸“轰”一下彻底烧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那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是被这女人用妖法蛊惑了的昏聩!
“你放肆!”她色厉内荏地低斥,眼神躲闪,不敢与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对视,“若非你言语失状,我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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