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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颜灼瞬间明白了过来!皇帝赏给长春宫的茶,是暹罗进贡的极品,数量稀少,除了长春宫,也就只有……淑妃和德妃宫里,因着家世得宠,年前各得了一点赏赐!
虞挽棠这是在告诉她,从哪里入手,去抓那些“握着刀柄的手”的痛处!
颜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混合着兴奋和战栗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这才是虞挽棠!那个前世与她棋逢对手、厮杀得你死我活的皇后!冷静、精准、一击必中!
所有的别扭和羞恼在这一刻被熊熊燃烧的战意取代。颜灼眼底迸发出锐利的光芒,明艳的脸上重新绽开那种逼人的、带着煞气的笑容。
“不必劳烦姐姐派人送了。”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恢复了以往的骄纵,却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狠厉,“妹妹正好闲来无事,这就亲自去姐姐宫里——取、茶!”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缓慢而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虞挽棠看着她瞬间被点燃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赞赏的笑意,稍纵即逝。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朝长春宫走去。
颜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跟上,而是转身,对候在不远处的挽春勾了勾手指。
挽春立刻上前。
颜灼附在她耳边,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语速极快,眼神冰冷。
挽春听着,面色逐渐凝重,最终重重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颜灼看着挽春匆匆离去的背影,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袖和发簪,确保自己依旧容光焕发,无懈可击。然后,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脚步坚定,裙摆摇曳生姿。
风暴已然掀起,那就看看,最终是谁,先被撕扯得粉碎。
这一世,她们不再是孤身奋战。
这感觉,该死的痛快!
妹妹就笑纳了。
长春宫。
虞挽棠端坐主位,手边是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青瓷小罐,里面正是那暹罗进贡的极品新茶,茶香清冽,袅袅升起。
颜灼坐在下首,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茶杯温热的边缘,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罐茶叶,像一只打量着猎物从哪里下口的猫。
宫人早已被屏退,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紧绷的寂静。
“姐姐这茶,闻着确是不俗。”颜灼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听起来像是纯粹的夸赞,眼底却闪着别样的光,“难怪陛下偏爱,连淑妃德妃那儿,也只得了一星半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虞挽棠执起茶壶,缓缓将沸水注入颜灼面前的杯中,水流精准,声音平稳:“既是好东西,自然该分予懂得品尝的人。若是不懂,便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热水冲开茶叶,更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颜灼端起茶杯,凑近鼻尖轻嗅,状似无意地道:“说起来也是巧。前几日臣妾宫里一个小太监的同乡,正好在淑妃的母家、吏部那位大人府上当差,听了一耳朵闲话,说是……江南漕运去年底有一批对不上数的丝绸,好像最后是从京畿走的陆路?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说着,轻轻吹开茶沫,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虞挽棠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颜灼的消息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更准。吏部……京畿……陆路……这几个词串联起来,指向已然明确。
“是吗?”虞挽棠放下茶壶,语气依旧平淡,“或许是底下人办事不力,账目不清也是常有的。淑妃父亲掌管吏部,考课百官,最是严谨,想必早已察觉,正在核查督办吧。”
她这话,听着像是为淑妃家开脱,实则将“吏部”、“核查”这几个关键词又钉死了一层。
颜灼心领神会,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哎,说到核查……德妃妹妹的兄长不是在京畿大营当值吗?听说前阵子营里淘汰了一批旧军械,按理说该送回兵部库房登记销毁的,可好像……也没完全对得上数?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她眨眨眼,看向虞挽棠,笑容明媚又无辜:“姐姐您说,这底下办事的人,怎么总是这般不小心?万一那些旧军械没处置好,流落出去,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虞挽棠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腕间并不存在的灰尘,眼底寒光一闪。旧军械……这倒是意外之喜,比她想得更狠。
“军国大事,岂容儿戏。”虞挽棠声音微沉,“若真有此事,必是有人徇私枉法,中饱私囊。德妃兄长素来忠勇,想来是被底下人蒙蔽了。”
一顶“被蒙蔽”的高帽轻轻扣下,摘不摘得掉,就看德妃家的本事了。
两人一来一往,看似闲聊品茶,实则刀光剑影,已将最锋利的刀子递到了对方最致命的弱点前。没有一句明确的指证,却句句都是杀机。
殿内茶香氤氲,气氛却冰冷如铁。
颜灼忽然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向后靠向椅背,语气带上了几分慵懒的抱怨:“说起来,这宫里就是是非多。好好喝着茶,也能想起这些烦心事。还是姐姐这里清净。”
虞挽棠看着她:“皇贵妃若喜欢清静,日后可常来。”
颜灼挑眉,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怕来得多了,有些人……就更睡不着觉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芳蕤刻意提高的禀报声:“娘娘,内务府送这个月的份例来了,有几匹云锦的花色,奴婢拿不准主意,可否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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