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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宫门,便隐隐听到内殿传来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哭泣声。
颜灼捏了捏虞挽棠的手臂,递过去一个“果然开始演了”的眼神。
虞挽棠面色不变,搭着芳蕤的手,步履沉稳地走入正殿。
德妃宫里的掌事宫女惊慌失措地迎上来行礼:“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我们娘娘她……她……”说着竟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不必多礼。”虞挽棠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德妃现在如何?本宫带了太医过来。”
说话间,永和宫的主位太医也战战兢兢地候在了一旁。
那宫女哭道:“娘娘受了极大惊吓,情绪激动,方才好不容易睡下……”
话音未落,内殿的哭泣声忽然拔高了些,还夹杂着模糊的呓语:“……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不是我……我不敢了……”
声音凄婉无助,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颜灼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立刻堆起满满的担忧,抢先一步开口道:“天哪!德妃这是魔怔了!快!让太医赶紧进去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她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扶着虞挽棠就往内殿走,根本不给永和宫宫人阻拦的机会。
永和宫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煞神径直闯入内殿。
内殿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熏香味。德妃果然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泪痕未干,一副脆弱不堪、深受打击的模样。
虞挽棠在榻前几步远处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德妃那张“昏睡”中仍不安稳的脸。
颜灼则显得焦急万分,直接对跟进来的太医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德妃娘娘请脉!务必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珍贵药材,直接去本宫库里取!务必把娘娘给本宫救回来!”
她这话说得又急又响,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关切”和“慷慨”。
太医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隔着手帕为德妃请脉。
殿内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医和“昏迷”的德妃身上。
颜灼悄悄观察着德妃,发现她眼皮下的眼珠似乎极快地滚动了一下,搭在锦被外的指尖也微微蜷缩了一瞬。
装!继续装!颜灼心里冷哼,面上却更显忧心。
太医请脉完毕,脸色有些古怪,迟疑地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脉象虚浮,确是受了极大惊吓,心神动荡,需要好生静养……”
虞挽棠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既然如此,便要好生用药。本宫带了支老山参来,最是安神补气,即刻给德妃用上。芳蕤,去盯着煎药,务必看着娘娘服下。”
“是。”芳蕤立刻领命,拿着那盒颜灼带来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老山参出去了。这架势,分明是要亲眼看着药煎好灌下去。
榻上的德妃,睫毛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颜灼又凑到榻边,用帕子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角,声音带着哭腔,情真意切:“德妃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寻短见?皇后娘娘一向宽厚,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何必这样吓唬姐姐们呢?”
她这话,句句像是安慰,句句却都在戳德妃的肺管子,点明她“寻短见”是假,“吓唬人”是真。
德妃躺在那里,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虞挽棠也适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德妃,你若真有什么难处,或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大可直言。本宫面前,无需装神弄鬼,更无需以死相胁。”
她微微俯身,靠近榻边,声音压低了些,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淑妃之事,乃前朝法度,陛下圣断,与本宫无关,更与皇贵妃无关。你若安分守己,无人会动你。若再行此等愚蠢之举……”
她顿了顿,目光冷冽如冰:“便是陛下,也容不得一个心思叵测、扰乱后宫之人。”
这话已是极重的警告。
榻上的德妃,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胸口开始微微起伏,眼看就要装不下去了。
颜灼立刻惊呼道:“哎呀!妹妹动了!妹妹是不是要醒了?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那太医赶紧又上前。
就在这时,德妃猛地咳嗽起来,悠悠“转醒”,睁开一双泪眼,看到床前的虞挽棠和颜灼,立刻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皇……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虞挽棠抬手虚扶了一下:“你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德妃却哭得更凶了,抓住虞挽棠的衣袖,泣不成声:“娘娘……臣妾糊涂……臣妾是怕……怕步了淑妃姐姐的后尘……臣妾冤枉啊……”
“怕?”虞挽棠任由她抓着衣袖,语气淡漠,“不做亏心事,有何可怕?莫非德妃……也做了什么需要害怕的事?”
德妃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颜灼在一旁凉凉地补充道:“妹妹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皇后娘娘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还赏了这么贵重的老山参给你压惊呢。放宽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娘娘自然不会亏待你。对吧,娘娘?”她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虞挽棠。
虞挽棠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锁着德妃:“好生养着吧。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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