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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真是……天道好轮回。”她哼了一声,随即又笑起来,声音清脆,“不过跟咱们没关系啦!反正也碍不着我们看杜鹃花!”
虞挽棠被她这毫不掩饰的快意逗得微微挑眉,却也没反驳。
前尘旧事,如烟散去。那座冰冷的皇城,那些算计与倾轧,连同那个人的阴影,终于彻底离她们很远很远了。
如今她们的目光,只落在彼此身上,落在这一方烟火人间。
两人租了辆驴车,晃晃悠悠出了城。
雨后的栖霞山,空气清新得醉人。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果然开得如火如荼,在苍翠的山林间铺陈开一片绚丽的云霞,仿佛也在庆贺着什么。
颜灼像只彻底自由的雀儿,提着裙摆在山路上欢快地跑着、转着圈,绯色的身影在花丛中时隐时现,时不时回头清脆地喊:“姐姐你快些呀!你看这花,开得多好!”
虞挽棠跟在她身后,步子不急不缓,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抹鲜活的绯色,唇角含着的笑意深了几分。
行至半山腰一处开阔平台,可俯瞰整座嘉宁城和远处蜿蜒的河流。
颜灼跑累了,脸颊红扑扑的,拉着虞挽棠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将头靠在她肩上,望着远处崭新的天地,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
虞挽棠轻轻“嗯”了一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姐姐,”颜灼忽然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里面倒映着整个晴朗的天空,“我们以后每年都来看花,好不好?”
“好。”
“等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在院子里种满杜鹃花,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花开花落。”
“好。”
“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虞挽棠侧过头,看着她无比认真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和身后漫山遍野、再无阴霾的春光。
她缓缓低下头,将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印在颜灼光洁的额头上。
“好。”
声音低柔,却如同誓言,落在春风里,融进花海中。
颜灼感受着额间温柔的触感,先是一怔,随即笑靥如花,眼眸中流转着比晚霞更动人的光彩。她忽然直起身,飞快地在虞挽棠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如同蝴蝶掠过花蕊,一触即分。
“喏,给夫君的奖励!”她笑得狡黠又甜蜜,带着一丝得逞后的俏皮,重新将脑袋埋进她颈窝,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远处钟声悠扬,炊烟袅袅。
人间正好。
心静自然凉
嘉宁城的夏日,是被蝉鸣和栀子花香浸泡透的。
长宁书塾放了暑假,院门紧闭,只留几株石榴树在灼灼烈日下结着沉甸甸的果。
颜灼最是怕热,贪凉,几乎整日黏在临河的那间水阁里。竹帘半卷,河风穿堂而过,带着水汽的微凉。她只穿着一件素纱寝衣,歪在竹榻上,赤着足,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团扇,对着棋盘上的残局蹙眉。
“不对不对……方才那步不算!姐姐你让我重走!”她耍赖地要去拨弄棋子。
对面,虞挽棠穿着一身月白夏布衫子,正执卷看书,闻言眼也未抬,只伸出两指,精准地压住她妄动的手腕,语气平淡:“落子无悔。”
腕间肌肤相触,微凉细腻。颜灼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缩回手,脸颊却莫名有些发热,嘴上却不服输:“夏日炎炎,头脑发昏,不作数的!”
虞挽棠这才从书卷后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鬓角沁出细密汗珠,脸颊绯红,一双眸子因耍赖而格外水亮,像极了某种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她放下书,执起手边冰镇过的梅子汤,递了过去。
“心静自然凉。”
颜灼接过那沁着水珠的白瓷碗,咕咚咕咚饮了大半,酸甜冰凉的滋味瞬间驱散了燥热。她满足地喟叹一声,又就着虞挽棠的手,将她碗里剩的那小半也喝了个干净,还故意舔了舔唇瓣,眨着眼看她:“姐姐这碗更甜些。”
虞挽棠看着她唇上沾染的水色,眸光微暗,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淡然,只收回碗,道:“贪凉伤胃。”
“知道啦知道啦,”颜灼笑嘻嘻地凑近些,拿起团扇殷勤地给她扇风,“姐姐教训的是。”扇了两下,又故态复萌,“那这局……”
“重摆。”虞挽棠竟干脆地应了,动手将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罐。
颜灼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姐姐最好!”
她忙不迭地帮忙收棋子,指尖却不小心与虞挽棠的碰到一处。两人动作皆是一顿。
水阁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潺潺的水流声和断续的蝉鸣。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浓香和彼此身上淡淡的、交织在一起的清凉气息。
颜灼的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她飞快地收回手,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那个……好像要下雨了。”
虞挽棠“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声音轻柔:“是么。”
她忽然倾身向前,抬手轻轻拂过颜灼的鬓角。颜灼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虞挽棠的指尖温柔地掠过她的发丝,将那缕不听话的青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有片花瓣。”虞挽棠轻声解释,指尖拈下一小片洁白的栀子花瓣,不知何时落在了颜灼的发间。
颜灼只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连呼吸都轻了几分。“谢、谢谢姐姐。”她小声嘟囔,耳尖更红了。
虞挽棠的指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轻描摹了一下她耳廓的轮廓,才缓缓收回。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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